程咬金那日灰溜溜逃出忘忧馆后，倒是没再来找茬。
许是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又或许是那“二锅头”的后劲实在令他印象深刻，以至于暂时没脸再来讨要。
那张摁了手印的欠条，李青也没真上门去讨。
不是他大方，主要是嫌麻烦，而且他暂时也不缺那两百多文。
这点小钱，跟后续的计划比起来，不值一提。
杜如晦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每日打卡，一杯“二锅头”下肚，脸上的愁容似乎都化开了一些，偶尔还会跟李青搭几句话，问问这酒的来历，旁敲侧击地想打听点别的。
李青总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要么就一脸神秘地说“独家秘方，恕不外传”，把杜如晦噎得没脾气。
店里依旧冷清，除了杜如晦和那再也没出现过的程咬金一行人，几乎没什么新客。
李青乐得清闲，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后院的“试验田”和改善生活环境上。
这破店实在有点看不过眼。
李青琢磨着，就算要低调，也不能太委屈自己。
好歹是带着系统穿越的，活得跟个叫花子似的，丢穿越者的脸。
首先就是采光。
那扇唯一的板门拆下来，店里倒是亮堂了，可也没了遮拦。
李青从系统那里用微薄的人气值兑换了平板玻璃的制造工艺——其实很简单，主要是高温熔炼石英砂和纯碱，以及如何获得相对平整的玻璃液并冷却。
对于拥有系统提供简易工具和基础知识的李青来说，不算太难。
他在后院砌了个小窑，捣鼓了好几天，失败了几次后，终于烧出了几块勉强算得上平整、虽然还有些气泡和波纹的玻璃板。
尺寸不大，但也足够用了。
他小心地把临街那面墙原本用来通风采光的破旧木棂窗拆了，量好尺寸，将玻璃板镶嵌进去，用鱼胶和木框固定密封。
当最后一块玻璃安好，午后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那清澈透明的“琉璃”，将整个昏暗的店堂照得亮亮堂堂，纤尘在光柱中飞舞，清晰可见时，刚巧迈步进门的杜如晦，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他手里还捏着准备好的三十文钱，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面“琉璃窗”，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迹。
“这…这…”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颤抖地指着窗户，“琉璃…如此纯净…如此巨大的琉璃窗？！
店家，你…你从何处得来？！”
这年头不是没有琉璃，但多是色彩斑斓的 s***ll 器皿或饰物，且杂质极多。
如此纯净透明、平整、还做成窗户大小的“琉璃”，简首是闻所未闻！
这价值……杜如晦简首不敢想。
把这扇窗拆了，怕是能换半个坊的地皮！
李青正拿着块软布，得意地擦拭着玻璃上最后一点污渍，闻言回头，看到杜如晦那副震惊到失态的模样，心里暗爽，脸上却故作平淡：“哦，你说这个啊？
闲着没事自己瞎烧着玩的，透光还行，就是里头气泡多了点，不够完美。”
自…自己烧着玩的？
杜如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如此堪称国宝的琉璃巨窗，在他嘴里就是“透光还行”、“不够完美”？
瞎烧着玩能烧出这个？
那将作监的工匠们都可以去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杜如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那冰凉光滑的玻璃表面，感受着毫无阻碍映入室内的温暖阳光，眼神复杂无比地看着李青。
这位神秘的店家，能酿出那般烈性的奇酒，还能烧制出这等惊世骇俗的琉璃窗……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青无视了他探究的目光，自顾自擦完玻璃，拍了拍手：“老杜，今日照旧？”
杜如晦这才回过神，连忙递上铜钱：“照旧，照旧。”
今天这杯“二锅头”，杜如晦喝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流光溢彩的琉璃窗，心里盘算着若是陛下见了，不知会惊成何等模样。
李青才不管他想什么。
改善了采光，他又开始琢磨改善伙食。
天天啃胡饼就咸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后院那几棵辣椒苗己经开出了小白花，距离结果还得有些日子。
但他记得系统新手礼包里好像有几瓶现成的辣椒酱和豆瓣酱，当时觉得没用就扔角落了。
他翻找出来，打开一瓶辣椒酱，那熟悉的、霸道的辛香气息瞬间冲入鼻腔。
“阿嚏！”
正喝酒的杜如晦被这突如其来的***性气味呛得打了个喷嚏，狐疑地看过来，“店家，此乃何物？
气味如此…奇特。”
李青用干净木筷蘸了一点点，抹在刚烤好的胡饼上，咬了一口。
熟悉的热辣感瞬间在舌尖炸开，虽然远不如新鲜辣椒的鲜辣，但那久违的、令人酣畅淋漓的辣味，依旧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好东西，叫辣椒酱。
下饭神器。”
李青把瓶子递过去，“尝尝？”
杜如晦看着那红彤彤、油汪汪的酱料，有些犹豫，但基于对“二锅头”的信任，他还是小心地蘸了一点点，放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嘶哈…这…这是什么味道？！”
他张着嘴，用手扇风，感觉舌头像被无数细针扎刺，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痛爽感，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辣味。”
李青嘿嘿一笑，又递过去一碗“啤水”，“冲冲。”
杜如晦赶紧灌了一大口寡淡的酒液，才勉强压住那火烧火燎的感觉，但口腔里残留的灼热感和独特的香气，却让他有些上瘾。
“辣…椒酱？”
他咂摸着嘴，眼神发亮，“竟有如此***之味！
若在寒冬食之，必定通体舒坦！”
“聪明！”
李青竖起大拇指，“怎么样？
老杜，以后买酒，搭售辣椒酱一碟，只收五文，要不要？”
杜如晦看着那瓶红艳艳的酱料，想到刚才那痛并快乐着的滋味，又想到这店家拿出来的东西无一凡品，咬了咬牙：“要！”
于是，忘忧馆新增业务：佐酒辣酱，五文一碟。
杜如晦成了第一个客户，就着辣酱，愣是把那碗五文的“啤水”喝出了三十文“二锅头”的架势，吃得满头大汗，畅快淋漓。
临走时，他看着那琉璃窗，又看看那瓶辣椒酱，再看看一脸“快夸我”表情的李青，神色复杂地拱了拱手，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摇头晃脑地走了。
这位李店家，总能弄出些让人看不懂又大受震撼的东西。
李青才不管他。
他心情颇好地收拾着碗碟，看着明亮整洁（相对而言）的店堂，盘算着下一步。
玻璃有了，辣椒酱也有了。
是不是该试试…炒菜了？
铁锅得安排上。
还有酱油、醋…系统里好像有简易酿造法…嗯，等土豆熟了，第一盘酸辣土豆丝，必须卖他个天价！
至于火药…李青摸了摸下巴，那玩意儿有点敏感，得找个绝对安全隐蔽的地方才能琢磨。
而且材料也得小心搜集，不能引起别人注意。
“慢慢来，不急。”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目光扫过窗外长安城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