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本来有心看一眼秦良的样子,被张起灵吓了一跳,顿时没了心思。
秦良则是一落到船上就开始干呕,也就是她三个多月没吃饭,否则她一定要呕这个兜帽男一身。
张起灵和潘子两个人划得飞快,几乎是瞬间,就转过了一道弯,绕过一堆尸骨,一个和秦良穿着一样白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岸上,头发却没有像秦良一样挽起,而是披在身后,一首垂落到腰。
“怎么还有一个。”
潘子小声嘀咕。
吴邪看了他一眼,认同地点头,刚想转身想问问秦良认不认识,就看到张起灵突然把桨扔给吴三省,自己则拿起到向着手背一划,然后站到了船头。
秦良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伸出去求助的手也僵在了半空,那声救命也没能喊出来。
这可真是个狠人,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张起灵那一刀划得很深,血顺着他的手背滴落到水里,原本围在他们船边的尸蟞闻着血味居然一哄而散。
秦良惊奇地看着那些尸蟞像逃难一样窜开,余光一扫看见张起灵把手冲着岸上一指,自己那粽子邻居就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好家伙,和她刚刚躺下的速度有一拼。
张起灵:“快走,别回头。”
秦良知道自己这粽子邻居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她看了看旁边潘子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提着刀站在船头的张起灵,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敢说。
吴三省和潘子两个人拼了命地划,很快就看到了出口。
一路上秦良都想回头,怕被身边的吴邪看出异样,一首没敢动,眼见就要出去,这下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可刚一动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真要被卖了。
等秦良再醒过来,人己经上了牛车。
牛车晃晃悠悠地颠着,并不舒服,秦良也没敢坐起来,只偷偷睁开一点眼皮打量西周。
看见之前那个没有对她动手,还在她摔下去时接了她一把的兜帽男正躺在她旁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秦良顿时心里更凉了。
这还没淘到宝贝呢,他们就对自己人下手了,更别提自己这个外人,现在恐怕就要把自己卖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了。
秦良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也没心思去看那张被潘子夸过的脸究竟有多好看了。
一想到新闻里那些被卖到山里的女人,只能像猪狗一样被打骂,还要被强女干,生孩子,她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跟在旁边的吴邪很快就发现秦良醒了,也看见她咬着牙脸色不好的样子,他想当然地以为秦良和自己一样是被那个女傀吓得,于是伸手拍了拍秦良安慰她。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秦良被他这一拍差点没吓死,下意识抖了一下,吴邪立刻看了过来。
“很冷吗?”
秦良哪敢说自己冷啊,摇了摇头。
吴邪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虽然是夏天,但是山里的温度不比外面,她穿着这一身在那洞里呆了那么久,不冷才怪。
于是吴邪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秦良身上,又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有点热。”
带着体温的外套暖烘烘的,秦良诧异地侧过一点头看着吴邪。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吴邪的好意。
这一路上,她也差不多搞明白了这些人在队伍里的位置。
除了自己身边昏迷的那个小哥,剩下这几个人里,那个叫三爷的,大概就是他们这一群人的头,那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块头,一个叫潘子,一个叫大奎,算是这个队伍里的打手,而吴邪,则是那个三爷的侄子,应该是刚入行不久,对这行当并不熟悉,也是这群人里最好突破的。
秦良脑子转的飞快,正要和吴斜装装可怜,就听到前面吴三省和村里一个妇人的谈话。
这村子里没有旅店,只有招待所,他们只能去招待所住。
而在秦良的认识里,招待所是官方管辖的地方,到了那里,自己大概就能寻求官方的帮助,摆脱这群人,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回到正常人类社会里,秦良顿时闭上了嘴,也没心思和吴邪说话了。
一行人很快就在招待所里安顿了下来,他们几个男的住了一间,她单独住了一间。
秦良原本有心向招待所的人寻求帮助,可一看招待所的看守是个七老八十的大爷,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接了钥匙回了房间。
村里的招待所好歹通了电,有热水,但是在这种陌生地方,秦良也没敢洗澡,只简单洗了把脸,刷了牙,刚把东西归置好,门就响了,是吴邪喊她下去吃饭。
秦良应了一声,忐忑地开了门。
吴邪一看秦良还穿着那身白裙子,皱起了眉头,秦良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漏了陷,就听到吴邪说。
“忘记你没衣服了,一会儿我和村里人给你买两身,先出去吃饭吧。”
秦良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又有些感动,她自己都没想过换身衣服,可吴邪却想到了。
跟着吴邪到了大堂,秦良才发现张起灵也醒了,正和吴三省他们一起坐在楼下。
秦良一过来,那几个人都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秦良被他们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旁边的吴邪倒是什么都没发现,走过去坐下,又让服务员加了两个菜,还招呼秦良快坐别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只剩下了吴邪和张起灵中间还有个空凳子,秦良心惊担颤地走过去坐下,庆幸没坐到潘子和吴三省旁边去。
吴三省打量着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秦良太久没吃东西了,一开始还绷着不敢动筷子,后面也忍不住这个夹一筷子,那个挖一勺子。
她吃得正香,潘子突然问她:“妹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在那种地方,还躺在棺材里。”
话音一落,桌上的几个人都停下了筷子看了过来。
秦良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张起灵,就看到张起灵事不关己地默默吃饭,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这边的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一路上是吴邪照顾她更多点,可她还是下意识更信赖这个一言不发的兜帽男,可能雏鸟情结吧。
秦良收回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说:“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
吴邪皱了皱眉,猜测秦良可能是遇到了人贩子,可人贩子为什么要把秦良丢在那个洞里,还给她换了这样一身衣服呢?
况且按照之前那个船工的说法,她出现在那个洞里至少三个月了,那洞里除了尸体就是尸蟞,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姑娘,那你是哪里人?”
吴三省也开口问了。
“晋城人。”
吴三省看秦良这表情就知道她害怕自己,自己恐怕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给吴邪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问。
吴邪收到吴三省的示意,叹了口气,把一杯热水放到秦良手边,“我叫吴邪,口天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的邪。
你呢,你叫什么?”
“……秦良。”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你是被人打晕带过来的还是迷晕带过来的?
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被人绑的吗?”
秦良抿了抿嘴没说话。
她其实只是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
得,闷油瓶二号。
吴邪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秦良不想说话,于是收了脸上的笑,郁闷地喝了口酒。
他这脸也不差吧,学校里给他递情书的学姐学妹也不少啊,怎么这姑娘就话少成这样呢?
眼见吴邪也问不出什么来,大奎有些急,想起自己在洞里被她吓晕过去的丑事,眉毛一皱,怒目圆睁的样子。
“唉,你这人,我们救了你,不过是问问你是谁,半天打不出个屁,你别是和那船工一伙的,专门等在洞里吓唬我们吧?”
吴三省和潘子听了这话,也没出声。
吴邪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吴三省,最后还是没说话。
说屁啊,这可是他三叔要问的。
反而是张起灵居然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大奎。
秦良心里一惊,大奎这话等于是最后通牒,如果没有合理解释,怕不是就要把她当成是那个坑他们进洞老头的同伙了。
她能看出来这几个人是盗墓贼,也没有杀了她的打算,无非就是求财,她现在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家里存款凑一凑也能凑个十来万,于是轻轻攥了一下手心,给自己鼓气。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船工是谁,我是晋省人,今年刚从冬港大学毕业,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师。
你们能不能借我一部手机,联系一下我父母,等我回了家,一定好好报答各位。”
秦良没全说实话,她爸爸其实是警察,但是她不敢说,她怕她一说,这些人本来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也被逼的不得不对她做些什么。
“冬港大学。”
吴三省低头沉思了一下。
这姑娘说得诚恳,这些东西也不好造假,打个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可能真就是被什么人拐来,想卖进村子里,正好碰到那个黑向导,于是就被扔在那里。
吴邪也想到了,甚至想得更多一些。
这附近村子不多,如果她真是被人拐来的,搞不好就是打算卖给这村子,那他们还真不好放着她不管,但是他们是来下斗的,带个姑娘算怎么回事呢?
吴邪一时想不到两全的办法,只好抬头看向吴三省。
他也是死缠烂打才能跟上来的,他们这群人,最终能作决定的还是他三叔。
他相信他三叔虽然是盗墓贼,但也不会对一个陌生女孩动手,这点道义还是有的。
吴三省却没再说什么,因为有秦良在,他们也不好再讨论什么,索性在秦良下来之前,潘子就和店里的女服务员打听得差不多了,于是几个人只草草吃了饭,就回去休息。
秦良倒是还想着给父母打电话,可吴三省没发话,她也不敢自作主张,这饭店里那个服务员能那么自然地和吴三省他们聊起下墓的事情,她也信不过,这地方又没有其他人,她也只能收起心思,走一步看一步。
经历了这么一遭,吴邪还没忘记帮秦良买衣服的事情,秦良刚穿着衣服躺下,吴邪就把衣服送了过来。
秦良有些惊讶地接过衣服,说了声谢谢,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吴邪还记着。
当下感动得要命,又为自己曾经怀疑他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愧疚。
吴邪摆了摆手说没什么,让她早点休息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吴三省借了招待所的电话,打算给秦良父母打电话。
秦良这时候也没藏着掖着了,很痛快地就报出了父母的电话,甚至因为快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回家,忍不住兴奋和焦虑,双手死死搅在一起,指尖泛白都没察觉。
然而等吴三省拨出电话后,对面却说自己并不认识什么秦良。
秦良一下傻了眼,等几个号码都试了一遍之后,要么是空号,要么就是说不认识什么秦良。
吴三省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幸好这时候吴邪过来了,问什么时候出发,吴三省没多说什么,只是出发的时候让潘子把秦良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