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姐您醒醒!”
急切的呼唤混着一股熟悉的甜香钻进鼻腔,苏挽月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喉咙里没有灼烧感,只有喉咙干涩的痒意,她下意识地摸向脖颈,肌肤光滑细腻,没有丝毫伤痕。
雕花描金的拔步床顶,绣着缠枝莲纹样的锦帐垂在两侧,帐角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空气中飘着她惯用的凝神香,甜而不腻的气息漫进肺腑,让她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这不是阴曹地府,是她在侯府的闺房“挽月居”。
她动了动手指,没有冰碴,没有血痕,只有细嫩的皮肉。
手腕也不疼,转动时灵活自如,不像被折断过的样子。
“小姐,您可算醒了!
刚才您魇着了,眉头皱得死紧,嘴里一个劲儿喊‘放开我’,可吓死奴婢了。”
贴身丫鬟青禾端着温水进来,见她睁眼,眼圈一下子红了,快步走到床边放下托盘,伸手想探她的额头,“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苏挽月看着青禾年轻了好几岁的脸,喉头哽咽得发疼。
眼前的青禾梳着双丫髻,鬓边簪着简单的珠花,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这分明是她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前世这个时候,青禾还好好地陪在她身边,没有被打死,没有抛尸荒野。
“青禾……”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掩不住颤抖。
“奴婢在呢小姐。”
青禾被她看得有些不安,“是不是魇着了还没缓过来?
您躺会儿,奴婢去把夫人炖的燕窝端来。”
“别去。”
苏挽月一把抓住她的手,入手温热柔软,是活生生的触感。
她盯着青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青禾虽疑惑,还是老实回答:“小姐忘了?
今日是永安二十三年,腊月初七呀。
再过三日,就是宫里选秀的日子了,夫人特意让厨房炖了燕窝,给您补补身子呢。”
永安二十三年,腊月初七。
苏挽月的心脏狠狠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是这一年的选秀,她被苏挽歌设计,在殿前失仪,本该入选的名额被苏挽歌抢走。
后来萧景琰“英雄救美”,假意替她出头,在御花园“偶遇”她,送了她一支并蒂莲簪,骗得她芳心暗许。
再后来,她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嫁入三皇子府,一步步落入他们精心编织的陷阱。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所有悲剧开始之前!
胸腔里翻涌着狂喜与彻骨的寒意,两种情绪交织着冲击着她的西肢百骸。
苏挽月抚上胸口,那枚星芒玉佩正贴着肌肤,温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她低头,透过中衣的料子能摸到玉佩的轮廓,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前世血珠的温度。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被亲情和爱情蒙蔽双眼的蠢货。
苏挽歌,萧景琰,继母,还有所有踩着她往上爬的人……你们欠我的,欠青禾的,欠母亲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燕窝先放着。”
苏挽月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快得让青禾吓了一跳。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一张十七岁的脸,眉眼清秀,带着未脱的稚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
“小姐,您要梳妆吗?”
青禾连忙取来梳子。
“嗯。”
苏挽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抚过脸颊。
这张脸还没经历过被灌药、被掌掴的摧残,饱满而有光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青禾,去把我那盒‘醉春颜’胭脂取来。”
青禾虽疑惑为何刚醒就要用胭脂,还是依言捧来描金漆盒。
打开盒盖,里面是京城最时兴的“醉春颜”,颜色娇艳,香气浓郁。
前世她就是用了这款胭脂,被苏挽歌在皇后娘娘面前污蔑“用廉价脂粉冲撞贵人”,才坏了选秀的事。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盒胭脂早就被苏挽歌动了手脚——里面掺了会让皮肤泛红发痒的花粉,只等她在御前出丑。
苏挽月捏起一块胭脂,指尖碾过那细腻的粉末,忽然笑了。
镜中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的稚气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前世在现代学的化学可不是白读的。
胭脂水粉的成分、香料的搭配、甚至简单的毒物辨识,她都略知一二。
苏挽歌想用胭脂害她?
那她就用胭脂,先给苏挽歌挖好第一个坑。
“对了青禾,”苏挽月将胭脂放回盒中,语气平淡地问,“方才我睡着时,二小姐是不是来过?”
青禾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啊,二小姐来看过您,见您没醒就回去了,说晚点再过来。”
苏挽月拿起眉笔,蘸了点黛青,缓缓勾勒起眉形。
她故意将眉峰画得比平时锐利些,衬得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好啊,我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