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悦轩楼”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的客人们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气与奢侈的味道。
然而,这份繁华与角落靠窗的那个廉价卡座格格不入。
林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甚至有些磨损的旧衬衫,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面前摆着两份最简单的简餐,以及一个仅有巴掌大小、装饰朴素的奶油蛋糕。
蛋糕上插着一根小小的蜡烛,微弱的火苗映照着他对面女孩清秀而兴奋的脸庞。
“哥,这里好漂亮啊!”
林雪,他刚考上国立美术学院的妹妹,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庆祝!”
林枫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楚和宠溺。
为了这顿饭和这个小蛋糕,他省下了半个月的午餐钱。
但只要看到妹妹开心的样子,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从家族瞩目的天才武者沦为修为尽废、需要靠打工维持生计的普通人,也让这个家失去了顶梁柱。
他只能隐忍,只能在药店里做着最基础的抓药工作,供养妹妹完成梦想。
“你喜欢就好,小雪。
等你成了大画家,哥天天带你来。”
林枫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长期压抑下的沙哑。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而熟悉的女声打破了这角落的温馨:“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当年名动江城的天才林枫吗?”
林枫身体微微一僵,抬头望去。
只见前女友苏曼琪正亲昵地挽着一个一身名牌、神态倨傲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苏曼琪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与三年前那个清纯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看着林枫这一桌寒酸的餐点,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讽。
“怎么,天才落魄到只能请妹妹吃这种路边摊都不如的东西了?”
苏曼琪用手扇了扇风,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因为林枫的存在而变得廉价,“听说你在那个什么‘仁心堂’抓药?
啧啧,真是可惜了你这双手,当年可是能开碑裂石的,现在只能摸摸草药了。”
旁边的富二代张少,轻蔑地扫了林枫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那个小蛋糕上,嗤笑一声:“曼琪,这就是你以前那个废物男友?
看来混得确实不怎么样,这蛋糕,是给乞丐吃的吧?”
说着,他伸手拿起蛋糕,作势要递给林枫,却在林枫即将接过的瞬间,手腕一翻,整个蛋糕“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奶油溅了一地。
“哎呀,手滑了。”
张少摊摊手,脸上全是恶劣的笑意。
林雪“啊”地一声惊叫,看着地上摔烂的蛋糕,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是哥哥省吃俭用给她买的庆祝礼物。
一股炽热的怒火猛地冲上林枫的头顶,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年的隐忍,生活的重压,此刻在这***裸的羞辱面前,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挡在妹妹身前。
“张少,请你放尊重一点!”
林枫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尊重?”
张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推搡林枫的肩膀,“一个废物,也配跟本少谈尊重?
听说你三年前就废了,怎么,还想动手?”
就在张少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枫肩膀的刹那,林枫体内残存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两人的手臂轻微接触。
也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林枫只觉得双眼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痛钻心!
他闷哼一声,眼前瞬间被一片炽烈的金红光芒覆盖,视线一片模糊。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猛地睁开。
世界,变得不同了。
他的视野仿佛被加上了一层无形的滤镜,变得更加清晰、透彻。
他下意识地看向还在叫嚣的张少,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透了对方腕上那块金光闪闪的“百达翡丽”的表盘。
在他的视野里,精致的机芯内部,一处细微的齿轮连接处,赫然有着一道清晰的裂痕!
一个清晰的认知浮现在他脑海:仿品,内部结构存在致命缺陷。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上移,扫过张少的身体。
当目光落在张少肝脏部位时,他清晰地看到一团淡黑色的、如同污秽雾气般的东西,正缠绕在那里,缓慢蠕动。
又一个信息浮现:肝经郁结,酒精肝中期,伴有毒素淤积。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枫心中骇然。
幻觉?
还是……苏曼琪见林枫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张少,不说话也不动,以为他怕了,更是得意:“怎么,吓傻了?
林枫,认清现实吧,现在的你,连给张少提鞋都不配!
赶紧带着你那个穷鬼妹妹滚出这里,别妨碍我们吃饭的心情!”
林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深深地看了苏曼琪和张少一眼,那眼神冰冷,带着一种让苏曼琪感到陌生的深邃和平静。
他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动手。
他只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拉起还在啜泣的妹妹林雪,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溅到的奶油。
“小雪,我们走。”
他的声音异常平稳。
他牵着妹妹,挺首了脊梁,在苏曼琪和张少嘲讽的目光以及周围食客复杂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了悦轩楼。
身后的繁华与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
走出餐厅,晚风吹拂,带着凉意。
林雪紧紧抓着他的手,小声说:“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林枫停下脚步,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和强忍委屈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三年来积压的所有屈辱、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化作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声音坚定而温柔:“小雪,你没有错。
错的是哥不够强大。
从今天起,哥向你保证,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就在他立下誓言的同时,眼中的那股灼热感再次隐隐浮现,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望向霓虹闪烁的都市夜空,沉寂了三年的心湖,终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了希望的涟漪。
这双突然异变的眼睛,究竟是什么?
它能看到事物的本质?
能看穿人体的病灶?
这究竟是福是祸?
但无论如何,这似乎是他绝境中唯一抓住的,可能改变命运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