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侯府退婚那日,我亲手将嫁衣剪成碎片。 京城笑我宁可嫁屠夫也不做妾。 他们不知,
那屠夫的刀法能片出薄如蝉翼的肉片。 我拿着他的肉,做出了全城轰动的琉璃脍。
当初退婚的世子跪在店外:求您救救陛下! 而我的夫君擦着刀问:夫人,
要接这单生意吗?正月十六,年味儿还没散尽,永昌侯府门前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积雪被踩得污浊不堪,呵出的白气一团一团升腾,交织着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讥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府门石阶下那个穿着簇新嫁衣的少女身上。沈云霜站得笔直,
身上那件金线密织的鸾凤和鸣嫁衣,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刺目得厉害。
那是她及笄后就开始一针一线绣的,绣了整整两年,指尖不知被刺破过多少次。
原以为会穿着它,风风光光踏入镇北侯府,嫁与那个曾与她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世子赵珩。
可如今,镇北侯府派来的管家,正用一种混合着怜悯与倨傲的眼神看着她,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前排的人听清:“……北地战事吃紧,世子为国效力,恐误了小姐青春。
且侯爷夫人以为,小姐门第……终究是差了些,不堪为宗妇。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另,
念在旧情,世子愿纳小姐为贵妾,三月后抬入府中。”“轰——”人群炸开了锅。退婚!
竟是退婚!堂堂永昌侯府的嫡女,被镇北侯世子在大婚前三日公然退婚,
还施舍般地许了个妾室之位!永昌侯沈弘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着那管家,
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身旁的继母王氏,用帕子按着眼角,声音带着哭腔,
话语却如毒针:“云霜,命该如此,你就……你就认了吧!
好歹世子爷还肯给你个名分……”无数道目光,鄙夷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
钉在沈云霜身上,几乎要将她钉穿。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冲得耳膜嗡嗡作响,
指尖冰凉一片。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那高高在上的侯府管家,掠过脸色灰败的父亲,
掠过假惺惺的继母,最后,落在街角——那里,
几个穿着华服的公子哥儿正簇拥着一位锦衣少年,正是今日这场羞辱的缔造者,赵珩。
他远远望着这边,眼神复杂,却终究别开了脸。沈云霜忽然笑了。她伸手,
猛地抓住嫁衣的前襟,用力一扯!“刺啦——”清脆的裂帛声,压过了所有嘈杂。
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左右四顾,猛地夺过身旁一个护卫腰间的短匕。“唰”的一声,
匕首出鞘,寒光凛冽。她一手抓起那繁复华丽的嫁衣下摆,一手握着匕首,
毫不犹豫地切割下去!“她疯了!”有人失声惊呼。锋利的刀刃划过锦缎,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金线崩断,珍珠滚落,鸾凤被撕裂,祥云被斩碎。她一言不发,
只是用力地、狠狠地剪着,剪着这两年的心血,剪着少女时代全部的情愫与幻想,
剪着这彻头彻尾的羞辱。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凄艳的红雪。最后,
她将匕首“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手里只剩下一把不成形状的破布。她扬起手,
将那些碎片狠狠掷向永昌侯府的大门。红色的碎布,沾着泥污,贴在朱漆大门上,触目惊心。
“永昌侯府嫡女沈云霜,”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清晰地传遍整个长街,
“今日在此,自请出族,与沈家恩断义绝!镇北侯世子的妾室之位?我沈云霜,
宁可嫁与市井屠夫为妻,也绝不为妾!”说完,她再不看任何人,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
踩着那些红色的碎片和泥泞的雪水,朝着与侯府相反的方向走去。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
所有的嘲笑和议论,在她那冰封般的目光和决绝的背影前,都哑了下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比沈云霜的脚步更快地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听说了吗?
永昌侯家那个被退婚的千金,真跑去西市了!”“西市?
那边不是……都是些粗鄙匠户和屠夫之流吗?”“可不是!她当着全城人的面说了,
宁可嫁屠夫不为妾!啧啧,真是疯了心……”“失了清白的贵女,以后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怕是连屠夫都嫌弃……”流言蜚语如同跗骨之蛆,沈云霜充耳不闻。
她拿着从侯府带出来的、仅属于她生母的一点微薄嫁妆银钱,
在西市最偏僻、最杂乱的一条巷子尽头,租下了一个带着个小院子的破旧小屋。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她去了巷子口那家唯一的肉铺。肉铺很简陋,一个敞开的棚子,
挂着铁钩,案板厚重,泛着常年累月被油脂浸润的暗沉光泽。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剁骨头。他身形高大挺拔,肩宽腰窄,即使隔着衣衫,
也能感受到那下面蕴藏的力量。手起刀落,“咚”的一声闷响,粗大的骨头应声而断,
切口平滑利落。似是察觉到有人,他回过头来。沈云霜呼吸微顿。那是一张极其出彩的脸。
肤色是健康的麦色,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
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惕和审视。他额角有一道浅浅的旧疤,非但无损其容貌,
反而添了几分硬朗不羁。这与京城里那些涂脂敷粉、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截然不同。
这就是陆沧?那个据说性情孤僻,但一手杀猪宰羊手艺却让西市所有酒楼都认可的屠夫?
“买肉?”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目光在她虽然换了布衣,
却依旧难掩清丽姿容和通身气度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最近街巷里的流言,
他自然也听到了。沈云霜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走上前,目光落在案板旁边一个木盆里。
里面堆着一些瘦多肥少、带着筋膜、品相不佳的猪肉,还有一些剔刮下来的骨头碎肉,
显然是准备廉价处理或者自家吃的下脚料。“这些,”沈云霜指了指木盆,“怎么卖?
”陆沧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些肉不好,贵人还是选些好的。
”他示意挂在钩子上那些肥瘦相宜、色泽鲜亮的肉块。“我就要这些。
”沈云霜语气平静却坚定,“还有,我不是什么贵人。”陆沧看了她片刻,没再多言,
称了重量,报了个极低的价钱。沈云霜付了钱,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目光,
落在了陆沧手边那几把形状各异、但都磨得寒光闪闪的刀上。“陆师傅的刀,很快。
”她忽然说。陆沧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墨玉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沈云霜不再多说,提起买好的肉,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肉铺。回到小院,沈云霜关起门,
开始忙碌。她将那些下脚料猪肉仔细清洗,剔去多余的筋膜,只取最精纯的瘦肉部分。然后,
她取出了母亲留给她的一本薄薄的、页面泛黄的手札。那是她外祖母家传下来的,
记录着一些失传的古法食谱和食材处理技巧,其中一页,
正好记载了一种名为“琉璃脍”的肉脍做法,对刀工要求极高。她需要陆沧的刀。
更需要他这个人。接下来的几日,沈云霜每天都去陆沧的肉铺,只买那些无人问津的下脚料。
她不再多话,买了就走。偶尔,会在他空闲时,
递上一碗用干净井水湃过的、撒了桂花蜜的凉茶。陆沧起初沉默,后来会低声道谢,接过碗,
一饮而尽。直到第五天,沈云霜看着陆沧熟练地将半扇猪分解,肉是肉,骨是骨,皮是皮,
那份举重若轻的精准和利落,让她下定了决心。这天打烊后,巷子里安静下来。
沈云霜没有离开,她走到正在擦洗案板的陆沧面前。“陆沧,”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声音清晰而平静,“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陆沧停下动作,抬眼看她,黑眸沉静,
等着她的下文。“我需要你的刀工,帮我片一种肉。薄如蝉翼,透光可视。
”沈云霜一字一句道,“作为回报,若此事能成,所得利润,我分你三成。
或者……”她顿了顿,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你娶我。
我们做真夫妻,一起经营,盈亏与共,荣辱同担。”空气仿佛凝固了。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陆沧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许久,
他才开口,声音比平日更哑了几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小姐。”“我很清楚。
”沈云霜毫无退缩,“我沈云霜行事,从不后悔。我选第二条,你娶我。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巷口传来归家孩童的嬉笑声,更显得此地寂静。“好。
”陆沧终于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如同他手中的刀。三日后,没有三媒六聘,
没有宾客宴席,只在街坊邻里惊掉下巴的目光中,陆沧领着沈云霜去官府登了记,
换回了那张薄薄的大红婚书。沈云霜搬进了肉铺后面那个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沈云霜坐在炕沿,看着一身红衣更衬得眉目俊朗、身姿挺拔的陆沧。
他走过来,没有碰她,只是将一把造型奇特的薄刃小刀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你要的刀。
”他说,“明日,试肉。”**第二天天不亮,陆沧就如常去处理今早新送来的活猪。
等他收拾停当回到后院,沈云霜已经准备好了。
一块经过她特殊捶打、冰镇处理过的猪后腿精肉,***细腻,放在干净的砧板上。
旁边摆着那把他给的薄刃小刀,还有一盆冰凉的清水。陆沧净了手,
拿起那把轻巧得几乎没什么分量的刀。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专注,眼神锐利如鹰隼。
只见他左手轻轻按住肉块,右手手腕微沉,刀光一闪而过,动作快得只见残影。
一片肉被削下,轻飘飘地落入旁边的清水中。沈云霜屏住呼吸,凑近看去。
那片肉在水中微微荡漾,舒展开来,薄得不可思议,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
竟真的能透出朦胧的光晕,肉质纹理清晰可见,真如蝉翼一般,仿佛一触即碎。“成了!
”沈云霜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琉璃脍”捞起,
放在准备好的白瓷盘上。肉质薄透,莹润如玉。陆沧看着那片肉,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他杀猪宰羊十几年,自认刀工已是顶尖,却从未想过,肉还能片到如此境界。
备好的秘制酱汁用葱姜、花椒、酱油、醋和少许糖与香料熬制后过滤放凉轻轻淋上一点,
酱色透过薄薄的肉片,更显得晶莹剔透。她夹起,放入口中。肉质极薄,入口瞬间,
那微凉、爽滑、鲜嫩到极致的触感便占据了所有味蕾,几乎不需要咀嚼,只是轻轻一抿,
就在舌尖化开,浓郁的鲜香伴随着酱汁恰到好处的咸、酸、甜、辛,层次分明地爆发开来,
回味无穷。“美味!”沈云霜由衷赞叹,将筷子递给陆沧,“你也尝尝。”陆沧迟疑了一下,
就着她的筷子尝了一口,顿时,那双总是沉静的黑眸里,也漾开了波澜。接下来几天,
夫妻二人闭门钻研。沈云霜负责选料、前期处理和调配秘制酱汁,
陆沧则心无旁骛地施展他那神乎其技的刀工。两人配合愈发默契。时机成熟,
沈云霜用剩下的最后一点银钱,定制了一批素雅的白瓷盘碟,又买来简单的桌椅,
将肉铺临街的一面稍稍改造,挂上一个简单的招牌——“陆氏肉脍”。开业第一天,
几乎无人问津。只有几个好奇的西市百姓,
看着那贵得离谱的价格一盘琉璃脍要价半两银子,咂舌而去。沈云霜并不气馁。第二天,
她让陆沧当众表演片制琉璃脍。
当陆沧那出神入化的刀法和那薄如蝉翼、透如琉璃的肉片展现在众人面前时,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震天的惊呼。那视觉的冲击力,远比任何吆喝都来得有力。很快,
“西市有奇人,屠夫能片琉璃肉”的消息,如同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
好奇的食客、闻风而来的老饕,渐渐挤满了这间小小的肉铺。琉璃脍的名声不胫而走,
从西市传到了东市,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们惊叹于那梦幻般的刀工,
更折服于那独一无二的口感。曾经嘲笑沈云霜“自甘堕落”的人,
如今看着那小小肉铺前日日排起的长龙,看着那日进斗金的盛况,再也说不出讽刺的话来。
沈云霜并未满足于此。她陆续推出了用不同部位肉类、甚至鱼虾制作的“琉璃脍”,
搭配不同风味的酱汁。她心思玲珑,又将铺面重新修葺,虽不奢华,却干净雅致,
起了个正式的名字——“陆记·琉璃轩”。短短半年,
“琉璃轩”已是京城饮食行当里一块响当当的招牌。沈云霜和陆沧,
也在这日夜相对的忙碌和相互扶持中,生出了一种不同于贵族联姻的、质朴而深厚的情谊。
他敬重她的聪慧坚韧,她心疼他的沉稳可靠。夫妻一体,同心协力,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这日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夏雨哗哗落下,驱散了暑气,
也让店里的客人暂时稀少了许多。沈云霜正坐在柜台后核对账目,
陆沧在一旁安静地磨着他那些宝贝刀具,发出规律而悦耳的沙沙声。忽然,店门被猛地推开,
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风雨裹挟着几个人影踉跄而入。为首一人,
锦衣华服已被雨水淋得透湿,紧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一进门,
目光就死死锁在柜台后的沈云霜身上。竟然是镇北侯世子,赵珩。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湿漉漉的侍卫,神色焦急,却不敢多言。沈云霜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如同看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手下拨算盘的动作丝毫未停。
陆沧磨刀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黑沉沉的视线落在赵珩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云霜……”赵珩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求你……救救陛下!
”沈云霜指尖一顿,算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缓缓抬起眼。赵珩噗通一声,
竟直接跪在了沾染着水渍的青石地板上,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不断滴落。
“陛下……陛下突发急症,御医束手无策!已有三日水米未进,只勉强灌下些参汤吊命!
有人……有人提及你这里的‘琉璃脍’,或能勾起陛下食欲……云霜,
看在……看在往日情分上,求你出手!救救陛下!救救大周!”他语无伦次,涕泪交加,
早已没了昔日侯府世子的矜贵与风度。店内一片死寂,只有门外哗啦啦的雨声,
和陆沧手中那稳定而持续的磨刀声。沈云霜没有说话,她放下账本,慢慢站起身,绕过柜台,
走到赵珩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让她倾心、又给她带来奇耻大辱的男人,
如今像条丧家之犬般跪在自己面前。她的眼神里,没有报复的快意,也没有动容的怜悯,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许久,她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角落里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
“夫君,”她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店里,“你说,咱们接不接这单生意?
”陆沧停下了磨刀的动作。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干净布巾,
开始仔细地、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中那柄寒光四射的薄刃刀。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
仿佛擦拭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沈云霜,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
深沉如夜,映着她平静的面容。“夫人决定便是。”他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要接,我便片肉。”擦亮的刀锋,在他指间闪过一泓秋水般的光。
沈云霜的话音落在寂静的店里,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了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便沉入那由陆沧周身散发的、冰冷的沉寂里。赵珩跪在湿冷的地上,
雨水顺着他的鬓发、下颌不断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滩水渍。他仰着头,
目光死死锁在沈云霜身上,那份曾经的骄傲和居高临下,早已被绝望和乞求冲刷得一丝不剩。
他所有的希望,都系于眼前这个被他亲手推开、肆意羞辱过的女子一念之间。
陆沧擦拭薄刃刀的动作慢而稳,布巾划过冰冷的钢刃,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
他的眼神低垂着,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深处可能翻涌的任何情绪,
只留下刀锋般锐利的侧脸轮廓。他没有看赵珩,也没有立刻回应沈云霜,
仿佛这足以震动朝野的“救驾”之事,还不如他手中这把刀来得重要。这短暂的沉默,
对赵珩而言,却漫长得如同酷刑。他喉结滚动,忍不住再次开口,
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云霜……不,陆夫人!陛下性命危在旦夕,社稷悬于一线!
只要……只要能让陛下进些食水,撑过这一关,任何条件,镇北侯府,甚至朝廷,都能答应!
”沈云霜依旧背对着赵珩,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陆沧身上。她在等他的回答。
不是因为这生意需要他出手,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是这“琉璃轩”的另一半主人,
是她沈云霜如今荣辱与共的人。她不会再独自决定任何可能影响他们共同生活的大事。终于,
陆沧将擦得锃亮、寒光可鉴的薄刃刀轻轻放在一旁的刀具架上。他抬起眼,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沉静无波,越过沈云霜的肩头,淡淡地扫了跪地的赵珩一眼。
“陛下的症状,具体如何?”他问,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面对天潢贵胄的惶恐,
也没有趁机拿捏的倨傲,就像在询问一块待处理的猪肉是哪个部位出了问题。
赵珩被他这过于平静的态度弄得一怔,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呕吐,腹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