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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9

第一章 三十岁的阁楼遗物苏晚是在三十岁生日当天,

踩着积了半指厚的梧桐叶回到母亲留下的老房子的。

初秋的风卷着枯叶打在单元楼斑驳的墙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像极了小时候她和陆时衍躲在楼梯间吃零食时,包装袋摩擦的动静。钥匙***锁孔时,

锈迹摩擦的“咔啦”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这栋建于九十年代的单元楼早没了当年的热闹——一楼张奶奶家的藤椅不见了,

二楼阿婆家窗台上的月季花枯成了褐色,就连楼梯转角那盏总爱“吱呀”响的声控灯,

也坏了大半。苏晚只能借着手机微光,一步一步往上挪,鞋底偶尔蹭到台阶缝里的灰尘,

扬起的颗粒在光柱里浮动,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她踮着脚帮陆时衍扶着梯子,

看他给楼道换灯泡的模样。母亲去年冬天走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苏晚不是不想来,

是不敢。

一寸空间都藏着关于陆时衍的痕迹:厨房墙上还贴着他当年写的“晚晚专属零食区”的便签,

阳台晾衣绳上还挂着他没来得及收的蓝白格子衬衫,就连客厅茶几的抽屉里,

都还留着他们一起拼到一半的拼图——那是她二十二岁生日,

他跑遍全城玩具店才买到的星空拼图,说要和她一起“拼出往后的每一个夜晚”。

这些痕迹像埋在心底的碎玻璃,平时看不见,一触碰就扎得人鲜血淋漓。

阁楼是她最后才敢打开的地方。积灰的木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像在控诉她的久别。

推开木门时,一股混合着樟脑丸与旧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鼻尖发酸。

月光恰好从天窗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而光斑的尽头,

正对着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箱子是陆时衍当年亲手给她打的。

他那时刚在木工坊当学徒,手指被刨子划得全是口子,却还是熬夜打磨出了这只箱子。

送她的时候,他左手缠着纱布,右手挠着头笑:“晚晚,这是‘嫁妆箱’,

以后咱们的戒指、婚纱,都要放在这里面。”苏晚蹲下身,

指尖轻轻拂过箱盖上早已褪色的“晚”字——那是他用小刻刀一点点刻出来的,

笔画边缘还留着不平整的毛刺,就像他当年略显笨拙却格外认真的心意。

指尖触到毛刺的瞬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钝痛。打开箱子的瞬间,

那抹象牙白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是那件婚纱。蕾丝领口的珍珠掉了两颗,

露出里面浅米色的衬布;裙摆右侧还沾着一块褐色的泥点,那是十年前婚礼当天,

她追在雨里摔在教堂门口泥坑里蹭的。婚纱的衬里还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那是她当年最喜欢的味道——陆时衍特意在婚纱内衬缝了晒干的栀子花瓣,

说要让她“走到哪里都带着花香”。可如今,这香气却成了最锋利的刀,

一下下割着她尘封的回忆。她记得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

把窗外的梧桐叶泡成了深绿色,也模糊了她眼前的世界。她穿着这件婚纱,

手里攥着捧花——捧花里的白玫瑰是陆时衍前一天亲自去花田摘的,

花瓣上还沾着他指尖的温度——从下午两点等到黄昏。教堂里的宾客渐渐走光,

管风琴的声音停了,烛火一盏盏熄灭,连神父都忍不住过来劝她:“姑娘,要不先歇歇?

”可她还是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盯着教堂门口那扇雕花木门,总觉得下一秒,

陆时衍就会穿着白色西装,笑着冲她招手。直到暮色完全沉下来,教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阿哲才浑身湿透地跑进来,头发上还滴着水,声音带着哭腔:“晚晚,对不起,

时衍他……他跟白月光走了。”“白月光”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她的心脏。

她当时没有哭,只是默默脱下婚纱,小心翼翼地叠好——生怕蹭掉更多的珍珠,

生怕揉皱了他缝进去的栀子花瓣——然后放进这只樟木箱。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

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城。她甚至没敢跟母亲告别,

只留下一张写着“我去大城市闯闯”的纸条,就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火车站。这十年,

她在大城市从底层职员做到公司总监,买了市中心的公寓,开上了当年不敢想的车,

身边追她的人不少——有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带手工烘焙的饼干;有事业有成的科技公司老板,

会包下整家餐厅给她庆生;还有性格开朗的设计师,会画满一整本她的肖像画。

可她始终不敢再爱。别人都说她眼光高,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道关于陆时衍的疤,

从来没愈合过。她不敢碰蓝白格子的衬衫,不敢闻栀子花香,

甚至不敢看星空拼图——每次看到,

都会想起他当年笑着说“要一起拼出往后的每一个夜晚”的模样。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助理发来的工作消息:“苏总,明天上午九点的项目会,资料已经发您邮箱了,

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吗?”苏晚深吸一口气,把婚纱重新叠好放回箱子,

指尖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像是在安抚当年那个在雨里哭泣的自己。起身准备离开时,

目光却不经意扫过箱底——那里压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藏在婚纱的衬里下面,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熟悉的字迹:“给晚晚,

若她三十岁仍未嫁,请转交。”是陆时衍的字。苏晚的指尖瞬间开始发抖,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

指腹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纸页——这纸张的质感,和当年他给她写情书用的信纸一模一样。

十年了,这封信就藏在她的婚纱下面,藏了整整十年。

她有无数次机会发现它:整理母亲遗物时,打扫阁楼时,甚至去年回来给母亲烧纸时,

她都打开过这只箱子,却偏偏在三十岁这一天,在她以为自己早已放下的时候,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世界。信封很薄,捏在手里能感觉到里面只装了一张纸,

或许还有别的小东西。苏晚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背靠着樟木箱,

借着天窗漏下的月光盯着信封。她不敢拆开,怕里面写满了迟来的道歉,

怕里面全是她不敢面对的真相,更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会因为这封信彻底崩塌。

这些年,她靠着“陆时衍是个背叛者”的念头才撑过来,要是连这个念头都被推翻,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的十年。可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执念。就像当年在教堂里,

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等了整整一下午。苏晚咬了咬牙,指甲轻轻划开信封的封口,

一张泛黄的信纸掉了出来,还带着一张小小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照片。信纸的字迹有些潦草,

像是写得很急,又像是写得很用力,有些笔画甚至划破了纸页,墨渍在破口处晕开,

像极了他当年着急时的模样——每次赶设计图赶晚了,他写便签的字迹都会这么潦草,

却还是会认真地在末尾画一个小太阳。“晚晚,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婚礼前一周,我去医院拿体检报告,医生说我得了胃癌晚期,

最多只剩三个月。我拿着报告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从下午坐到天黑,

走廊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我想了无数种告诉你的方式——想在你做饭时从背后抱住你说,

想在你看电影时牵着你的手说,甚至想在你闹小脾气时顺着你的话茬说——可最后还是不敢。

我怕你跟着我受苦,怕你看着我一点点瘦下去、头发掉光,怕你在我走后,再也走不出悲伤。

我更怕你会放弃自己的未来,守着一个快要死的人耗日子。我只能让阿哲帮我演一场戏,

说我跟白月光走了。阿哲当时骂我疯了,说你会恨我的,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你觉得我是个自私的背叛者,也不想让你陪着我走向死亡。

我甚至不敢跟你见最后一面,怕看到你的眼睛,我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婚礼前一天晚上,

我站在你家楼下,看着你房间的灯亮到半夜,

手里攥着给你买的珍珠耳钉——本来想婚礼当天给你戴上的,

最后却只能让阿哲偷偷放在你的抽屉里。我去了国外治疗,

本来想等病情稳定一点就回来找你,哪怕只能远远看你一眼也好。可化疗太痛苦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刚开始还能走走路,后来连起床都成了问题。我每天都在想你,

想我们在巷口王奶奶家买的烤串——你总爱把里脊肉让给我,

自己吃青椒;想我们在阳台看的星星——你说猎户座的三颗星像我们一家三口,

还非要把中间那颗说成是我;想你说要跟我一起去看海的约定——你说要在海边捡贝壳,

串成手链戴在手上。我攒了一些钱,存在了你的银行卡里,

密码是你的生日——20030915,你总说这个密码太好记,容易被人偷,可我知道,

你从来没忘过。还有,我在海边买了一套小房子,钥匙在照片后面,本来想等我好一点,

就带你去看海,带你去捡贝壳,现在只能让它替我陪着你了。晚晚,别恨我,也别再等我了。

找个爱你的人,好好生活,替我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们没去过的巴黎铁塔,

看看我们没见过的极光;替我吃遍我们没吃过的美食——尝尝日料店的鳗鱼饭,

试试那家网红蛋糕店的草莓挞;替我走遍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去丽江古城逛一逛,

去张家界看看山。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早点找到你,再也不放开你的手。

我要在你小时候就认识你,帮你赶走欺负你的小朋友;要在你高考时陪你一起复习,

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草莓;要在你毕业那天就跟你求婚,再也不让你等。

时衍 绝笔2013年10月16日”2013年10月16日——正是他们婚礼的当天。

苏晚握着信纸的手不停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纸页上,把潦草的字迹晕得更模糊。

她颤抖着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陆时衍瘦得不成样子,颧骨高高凸起,脸色苍白得像纸,

头发也掉了不少,露出光洁的额头。可他还是对着镜头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当年一模一样,

背景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夕阳落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层温暖的光晕。照片的背面,

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晚晚,这是我找到的海边,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美?”原来,

当年的“背叛”,是他用生命织成的谎言;原来,她恨了十年的人,

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偷偷爱她;原来,她以为的“白月光”,不过是他为了让她死心,

编造的借口——她后来才知道,所谓的“白月光”,是阿哲远在国外的表姐,

陆时衍甚至没见过她。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全都涌上心头,

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婚礼前一晚,陆时衍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一遍遍地说“晚晚,对不起”,声音带着她当时没察觉的哽咽,她还以为是婚前紧张,

笑着捏他的脸:“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紧张啊?”现在才明白,那是他藏了满心的愧疚,

是他对她最后的告别。婚礼前三天,他突然把一张银行卡交给她,

说“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我负责赚钱,你负责花”,她还笑着说他急着当“气管炎”,

却没发现他眼底的红血丝,

没注意到他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输液针孔——他那时候已经开始化疗了,

却还要强撑着陪她试婚纱、订酒店。甚至在她离开小城后,

母亲偶尔打电话提起“时衍那孩子最近瘦了好多,听说在国外治病”,

她都以为是母亲在替他辩解,不耐烦地打断:“妈,您别再提他了,我不想听。

”现在才知道,母亲说的全是真的,陆时衍一直在偷偷关注她,一直在跟母亲打听她的消息。

原来,所有的伏笔,都藏在她没在意的细节里;原来,所有的“绝情”,

都是他用命换来的“成全”;原来,她恨了十年的人,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她,

反而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铺好了往后的路。苏晚靠在樟木箱上,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哭声在空荡的阁楼里回荡,混合着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

像一场迟了十年的告别。她恨他的隐瞒,恨他的“绝情”,

有的痛苦都一个人扛着;可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他一个人在国外的医院里承受化疗的痛苦,

心疼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为她着想,心疼他们之间错过了整整十年,

连一句好好的告别都没有。手机再次震动,是助理催她回公司开会:“苏总,

您明天上午的会需要推迟吗?客户那边问我们这边的准备情况了。”苏晚抹掉眼泪,

把信纸和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指尖轻轻按了按包的位置,

像是在确认陆时衍的心意还在。起身离开阁楼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樟木箱,月光下,

箱子上的“晚”字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像陆时衍当年的目光,带着不舍,

却又充满了期待。走到楼下时,她抬头看了一眼老房子的窗户,阁楼的天窗还开着,

月光从里面漏出来,像一条银色的丝带。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和陆时衍偷偷爬上阁楼,

躺在地板上看星星,他说:“晚晚,以后我要把星星摘下来给你,让你每天都能看到。

”现在才知道,他确实做到了——他把对她的爱,藏在了信里,藏在了海边的房子里,

藏在了每一个她没注意到的细节里,像星星一样,一直陪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