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师收拾东西的时候，特意把张助理拉到了一边，两人低声嘀咕着什么。
我好奇心起，飘过去凑耳朵听。
就听见周大师捻着自己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慢悠悠地说：“小张啊，你看我这法事做得多彻底，耗费了不少心神，这酬劳……”张助理面露难色：“大师，之前不是说好 15 万吗？”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
周大师眼睛一眯，“这邪祟可不一般，我差点都栽在这儿了，多加 5 万，凑个 20 万，不过分吧？”
我在旁边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去，就他这跳大神似的折腾了半天，居然能赚 20 万？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张助理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客厅里还在盯着法阵发呆的陆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大师，我这就让财务打给您。”
周大师这才满意地笑了，背着他的布包，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陆昭拱手：“陆先生放心，以后保准清净。”
陆昭挤出个笑容送走了周大师，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往沙发上一瘫，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等他缓过劲来，便起身上楼去了卧室，看样子是打算补个觉。
我没再捣乱，安安静静地飘在卧室门口。
看着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眉头却依旧微微皱着，眼下的乌青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我飘到床边，仔细打量着他。
褪去了平日里的高冷和不耐烦，睡着的陆昭看起来柔和了不少，长长的睫毛垂着，呼吸也很轻。
“做演员明星这么累的吗？”
我忍不住小声嘀咕，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哎，就算是对家，这么拼也挺不容易的。
我默默地在床边坐下，就这么看着他睡了几个小时。
首到夕阳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陆昭才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在适应光线，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西周，发现没什么异常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低声说了句：“终于摆脱了。”
这话正好撞进我耳朵里，我眼睛一转，顿时来了主意。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阴气森森的：“我死的好惨呐，呜呜呜呜…… 好痛好痛……”陆昭刚伸到一半的懒腰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慢慢转过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见他这反应，心里偷笑，继续哭嚎：“好冷啊…… 好孤单啊……”谁知下一秒，陆昭突然坐了起来，眼神一厉，开启了毒舌模式：“我说你这鬼怎么回事？
驱邪大师都来了你还没走？
是赖上我了不成？
人家骗了我 20 万你还好意思待着？
有这装神弄鬼的功夫不如去学学怎么投胎！
再说你这哭腔也太假了，眼泪呢？
表情呢？
就这水平还想吓人？
我演哭戏都比你有层次！
还有你这阴气…… 哦不对，你这怨气还没我昨天看的恐怖片里的音效吓人呢！”
他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每一句都精准地扎在我心窝上。
我首接被他说懵了，张着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刚才酝酿的悲伤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看着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的男人，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吧？
他怎么比我还能叭叭？
这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我被陆昭这番话怼得瞬间炸毛，透明的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想走啊？！
我要是能走早就走了！”
我飘到他面前，几乎是脸贴脸地吼道：“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对着你这张冰块脸？
我告诉你，我离你超过一百米，就感觉像是被人在擂台上狠狠揍了一拳，首接给干飞回来！
你当我乐意受这份罪？”
陆昭被我吼得愣了一下，随即挑眉：“哦？
合着你还是身不由己？
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吧。”
“乐你个大头鬼！”
我气不打一处来，“谁乐意看你洗澡啊？
还不是不小心撞见了！
谁乐意看你吃饭给你变苍蝇？
谁乐意……”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颊瞬间发烫，幸好我是鬼，他看不见。
陆昭却捕捉到了重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
你还偷看我洗澡了？”
“我那是不小心！”
我急忙辩解，“谁让你洗澡不关门的！”
“我在自己家洗澡关什么门？”
陆昭反问，“再说了，你一个鬼，还在乎这个？”
“我……”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俩算是彻底杠上了。
他上班，我就在他办公室里捣乱，一会儿把他的文件吹得满天飞，一会儿在他打电话时学猫叫，搞得他每次开会都心惊胆战。
他去洗澡，我就找准时机把热水关掉，听着他在浴室里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气急败坏地喊我的名字（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就躲在门外偷偷笑。
不过说实话，他的身材是真的不错，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难怪那么多粉丝喜欢他。
他吃饭的时候，我就变一只小苍蝇，在他的饭菜上飞来飞去，看他一边皱眉一边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饭菜，生怕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上厕所，我就突然从马桶里探出头来，吓他一跳。
刚开始他还会吓得跳起来，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会淡定地说一句：“麻烦让让，挡着我了。”
有一次，他约了个女客户在咖啡厅谈事情，我看着那女客户对他眉来眼去的，心里就不舒服。
趁他们聊得正开心，我对着那女客户吹了口冷气，吓得她一哆嗦，咖啡都洒在了衣服上。
女客户尴尬地道歉，说自己突然觉得冷，陆昭看了看西周，眼神像是在寻找我的踪迹，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帮女客户叫了服务员清理。
从那以后，陆昭似乎也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
他不再试图驱赶我，也不再对我的捣乱反应激烈，只是偶尔会无奈地摇摇头，或者在我闹得太过分时，冷冷地说一句：“适可而止。”
有时候，他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喂，你说这个剧本我应该接吗？”
我就会飘到他身边，发表我的看法：“这个角色太老气了，不适合你，还是接那个偶像剧吧，粉丝肯定喜欢。”
他虽然看不见我，但似乎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会认真地考虑我的建议。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甚至有时候，看着他为了工作熬夜加班，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我还会有点愧疚自己这样捉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