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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鹤羹融暖意,竹窗话秋声

发表时间: 2025-11-01
鹤羹的香气裹着竹炭的暖,从“鹤归堂”后院的小厨房漫出来时,檐角的雨珠还在顺着青瓦往下滴,落在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谢临舟跟着温鹤洲穿过月亮门,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后院比前院更显雅致,墙角栽着几竿新竹,竹下摆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个粗陶茶罐,旁边卧着只三花猫,见有人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又蜷成一团睡去。

廊下挂着几串晒干的竹荪和莲子,风一吹,轻轻晃着,与厨房里飘来的香气缠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安逸。

“这厨房是我特意让人改的,平日里自己煮点东西,倒也自在。”

温鹤洲掀开厨房的竹帘,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灶上的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乳白的汤面上浮着层淡淡的油花,旁边的竹篾盘里放着刚蒸好的竹糕,米白色的糕体上印着浅淡的竹纹,还冒着热气。

谢临舟走到灶边,看着砂锅里翻滚的鹤羹,鼻尖萦绕着鸡肉与竹笋的鲜香,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煮的鸡汤,也是这样,要慢火炖上两个时辰,才能把食材的鲜味都炖出来。

“温东家竟还会下厨?”

他忍不住问,目光落在温鹤洲挽起的袖口上——那截露出的手腕线条流畅,腕间的星月菩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与灶火的暖光相映,竟有种烟火气的温柔。

“谈不上会,不过是闲着没事,跟着家里的厨子学了两手。”

温鹤洲笑着拿起汤勺,轻轻搅了搅砂锅里的羹,“这鹤羹用的是后山的山鸡,配着新挖的冬笋,炖了两个时辰,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他盛了一碗递过来,汤碗是粗陶的,触手温热,羹里飘着几片嫩笋和鸡肉丝,汤色乳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谢临舟接过碗,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鸡汤的鲜与竹笋的脆嫩在舌尖散开,没有过多的调料,却鲜得恰到好处,暖汤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胃里舒服极了。

他忍不住点了点头:“很好喝,比我在外头吃过的都要鲜。”

“喜欢就多喝点。”

温鹤洲笑得眉眼弯弯,又给谢临舟夹了块竹糕,“这竹糕是用今年的新米做的,加了点桂花糖,不甜腻。”

竹糕入口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和桂花香,与鹤羹的鲜搭配在一起,口感正好。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桌边,一边吃着鹤羹和竹糕,一边聊着天。

温鹤洲说起“鹤归堂”的来历——是他祖父传下来的,原本只是个小纸坊,后来他接手,又添了古琴和书画,才慢慢成了临安城里文人雅士常来的地方。

“我祖父以前常说,好的笺纸,要能留住墨香,也要能留住人心。”

他说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桌上的竹纹,“就像有的人,遇见了,就不想再错过了。”

谢临舟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正好对上温鹤洲的目光。

对方眼底的笑意温柔,带着点认真,不似玩笑,让他脸颊微微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喝汤,却没发现,自己握着汤碗的手指,己经悄悄收紧。

吃完鹤羹,雨己经彻底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浅淡的橘色,夕阳的光透过竹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竹影。

温鹤洲收拾碗筷时,谢临舟主动上前帮忙,两人站在水槽边,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动作竟意外地默契。

水流轻轻淌着,偶尔有水滴溅到手上,温鹤洲会下意识地替谢临舟擦掉,指尖碰到他手背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目光,只是耳尖的温度,却悄悄升了上来。

“后院有个观鹤台,要不要去看看?”

收拾完厨房,温鹤洲忽然提议,眼底带着点期待,“那两只丹顶鹤是去年冬天收养的,原本受了伤,现在己经能飞了。”

谢临舟自然不会拒绝。

跟着温鹤洲往后院深处走,穿过一片竹林,就看见一座木质的观鹤台,台上摆着两张竹椅,旁边放着个望远镜。

远处的空地上,两只丹顶鹤正悠闲地踱步,雪白的羽毛在夕阳下泛着光泽,红色的头顶像两颗玛瑙,格外显眼。

两人在竹椅上坐下,温鹤洲拿起望远镜递给谢临舟:“你看,那只体型大些的是鹤龄,小些的是鹤归,都是我给它们取的名字。”

谢临舟接过望远镜,调了调焦距,看着两只丹顶鹤低头啄食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安静又美好,像一幅慢慢展开的水墨画卷。

“我小时候,常跟着祖父来这里看鹤。”

温鹤洲轻声说,目光落在远处的鹤群上,“那时候祖父就教我,鹤是重情的鸟,一生只认一个伴侣,就算分开了,也会等着对方回来。”

他转过头,看着谢临舟,眼底的光温柔得像夕阳,“谢先生,你说,人是不是也该这样?

遇见了对的人,就该牢牢抓住,不放手?”

谢临舟的心跳得飞快,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能听懂温鹤洲话里的意思,那点藏在眼底的认真,像羽毛一样,轻轻挠着他的心尖,让他既紧张又期待。

他张了张嘴,想回应,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点了点头,耳尖的红,己经蔓延到了脖颈。

温鹤洲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谢临舟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谢临舟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动了动手指,与温鹤洲的指尖相触,像两股小心翼翼的溪流,终于交汇在一起。

夕阳渐渐沉下去,天边的橘色变成了浅紫,两只丹顶鹤也慢悠悠地回了鹤舍。

温鹤洲站起身,伸手拉了谢临舟一把:“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掌心很暖,轻轻握着谢临舟的手,没有松开,两人并肩往门口走,竹林里的风轻轻吹着,带着竹叶的清香,也带着彼此掌心的温度。

走到“鹤归堂”门口,谢临舟才想起自己的书箧还落在前院的案边。

温鹤洲笑着说:“我去给你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往回走,松青色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晃动,像一片飘在暮色里的竹叶。

谢临舟站在门口,看着温鹤洲的背影,心里满是柔软。

他想起刚才在观鹤台时,温鹤洲说的话,想起两人指尖相触的温度,想起鹤羹的鲜香和竹糕的软糯,忽然觉得,这场因题诗而来的遇见,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不一会儿,温鹤洲就拿着书箧回来了,还多带了个小布包。

“这里面是我给你装的竹糕和一些松烟墨。”

他把布包递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谢临舟的手指,“竹糕可以当点心,墨是我特意选的,你用着顺手。”

谢临舟接过布包,触手温热,里面的竹糕还带着余温。

他抬头看着温鹤洲,忽然鼓起勇气,轻声说:“温东家,下次……下次我还能来‘鹤归堂’吗?”

温鹤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当然可以,我随时都欢迎你。”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不定下次,我还能教你煮鹤羹。”

谢临舟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

他背着书箧,手里拿着温鹤洲给的布包,转身往家走。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见温鹤洲还站在门口,朝他挥手,松青色的衣摆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他也挥了挥手,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心里像揣了块温热的糖,甜得发暖。

回到家时,天己经黑透了。

谢临舟把温鹤洲给的竹糕和松烟墨放在桌上,看着布包里的墨锭——是上好的徽墨,上面刻着浅淡的竹纹,和“鹤归堂”的竹纸正好相配。

他拿起墨锭,放在鼻尖闻了闻,松烟墨的香气萦绕鼻尖,忽然想起温鹤洲在厨房忙碌的模样,想起观鹤台边相触的指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他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竹纸,研上温鹤洲给的墨,拿起笔,却没有题诗,而是画了一幅小小的画——画面里,有一座木质的观鹤台,台上坐着两个人,远处有两只丹顶鹤在踱步,天边是浅紫色的夕阳,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鹤羹暖,竹糕甜,与君初遇,便念岁岁安。”

写完,谢临舟把画小心地收起来,又拿起温鹤洲给的竹糕,咬了一口。

软糯的口感带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他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因为遇见了温鹤洲,变得格外温暖起来。

他甚至开始期待,下次去“鹤归堂”时,能和温鹤洲一起煮鹤羹,一起看丹顶鹤,一起把这安静的时光,慢慢过成诗。

窗外的月光透过竹窗洒进来,落在桌上的墨锭和竹糕上,温柔得像温鹤洲的目光。

谢临舟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纸上的画,心里满是期待——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期待着与温鹤洲一起,把这松风渡月的日子,过得再长一点,再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