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加工坊的晨光刚透过门缝钻进来，林辰就抱着那块糯冰蓝油青原石，跟赵磊蹲在门口等开工。
老姜正慢悠悠地擦着解石机，看了眼原石切面，咂着嘴道：“这料子种老水足，就是边角那道裂得避开，最多能出两条五八圈口的手镯，剩下的边角料能磨几个小挂件。”
“姜师傅，您可得仔细点！”
赵磊搓着手，比自己捡了料子还紧张，“这可是我们跟陈虎那伙人硬刚抢来的，要是切砸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老姜白了他一眼：“放心，我老姜解石三十年，还没翻过这种明料的车。
你们先等着，我把机器预热好就动手。”
林辰摸着原石冰凉的切面，心里却踏实得很。
昨天跟陈虎打完架，他回去仔细研究了半天，这料子的裂虽然贯穿，但刚好能绕着手镯位避开，只要切割精准，绝对能出好货。
他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阿芳发来的消息：“辰哥，早餐我煮了粥，还有你爱吃的茶叶蛋，要不要给你们送过去？”
林辰回了句“不用啦，我们忙完回去吃”，嘴角忍不住上扬。
阿芳这姑娘心细，知道他和赵磊天天跑市场，总是变着法子做早餐，煮的茶叶蛋入味十足，蛋白Q弹，蛋黄沙沙的，每次都能让他连吃两个。
“想啥呢？
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赵磊拍了他一下，“老姜这边得等会儿，不如咱们先去旁边的水石摊逛逛？
说不定能淘到块漏网之鱼。”
林辰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姐告玉城的水石摊就在加工坊隔壁的巷子里，清一色的黄砂皮、白砂皮原石，堆得跟小山似的，都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价格便宜，十块二十块就能买一块，就是赌性极大，大部分都是废料。
两人刚走进巷子，就被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河水的腥味包围。
摊主们都吆喝着招揽生意，“走过路过别错过！
五十块一块，切开就是冰种！”
“刚从瑞丽江捞上来的新货，快来看看！”
赵磊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骠国摊主的摊位前，摊主名叫貌坤，皮肤黝黑，穿着拖鞋，正蹲在地上抽烟。
“坤哥，有好货没？”
赵磊拍了拍摊位上的原石。
貌坤抬了抬头，吐了个烟圈，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都是好货，随便挑，五十块一块。”
林辰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块黄砂皮原石掂了掂，轻飘飘的，皮壳松散，一看就是没什么玉肉的废料，随手就放了回去。
他一边翻找，一边想起赵磊教他的挑水石技巧：“压手、翻砂细、皮壳紧，这三点占全了，才有赌的价值。”
逛了几个摊位，林辰都没看中什么。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貌坤摊位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小原石。
那原石只有半个巴掌大，约莫两百克重，也是黄砂皮，但砂粒异常细腻，用手摸上去，紧致得像刷了层油脂，而且手感格外压手，比同体积的原石重了不少。
最特别的是，原石表面有一道浅浅的铁线纹，像一条小蛇蜿蜒缠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辰心里一动，伸手把那块小原石拿了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皮壳摸起来温润细腻，砂粒均匀得像筛过一样，用指甲抠了抠，坚硬无比，没有一点掉砂的痕迹。
他打着手电照了照，原石表面没什么表现，灯光根本透不进去，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这块料子不简单，像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
“辰子，你拿块破石头干嘛？”
赵磊凑过来，看了眼林辰手里的小原石，嗤笑一声，“这料子看着就普通，皮壳没表现，体积又小，最多就是块废料，五十块都嫌贵。”
林辰没说话，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原石，抬头问貌坤：“坤哥，这块多少钱？”
貌坤瞥了一眼，随口说道：“五十块，要就拿走。”
他根本没把这块小原石放在眼里，放在角落里好久了，都没人问过。
“五十块？
太贵了吧！”
赵磊立刻说道，“坤哥，二十块，卖不卖？
这料子这么小，还没表现，也就我们辰子看得上。”
貌坤摇了摇头：“最低五十块，不能少了。”
林辰拉了拉赵磊的胳膊，说道：“就五十块吧，我买了。”
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块料子绝对不简单。
“你疯了？”
赵磊瞪大了眼睛，“五十块买这么块破石头，还不如买两斤猪肉吃！”
林辰笑了笑，没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貌坤，把小原石放进了黑色塑料袋里。
貌坤接过钱，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这块没人要的小料子居然真有人买。
两人走出巷子，赵磊还在念叨：“辰子，你这次肯定亏了！
五十块钱打水漂了，还不如给我买包烟抽。”
林辰没理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总觉得这块小原石藏着惊喜，就像当初在蒙包料堆里一眼看中那块莫湾基一样。
回到老姜加工坊，机器己经预热好了。
老姜把糯冰蓝油青原石放在解石机上，用夹具固定好，打着手电仔细打量了一番，用铅笔在原石上画了条线：“就从这里切，避开那道裂，先放十六毫米的片。”
随着解石机“嗡嗡”作响，刀片开始切割原石。
林辰和赵磊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机器。
石屑飞溅，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空气中弥漫着石粉的味道。
“咔嚓”一声，原石被切开了一半。
老姜关掉机器，用水冲掉石屑，一块莹润的蓝绿色玉肉露了出来，水头十足，种老细腻，没有一点杂色，那道贯穿裂果然被避开了，正好能出两条手镯。
“成了！”
赵磊兴奋地跳了起来，“辰子，咱们这下发了！
这手镯加工出来，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林辰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姜笑着说道：“小伙子运气不错，这料子切得很成功，剩下的另一半也这么切，保证能出两条完美的手镯。”
就在老姜准备切另一半原石的时候，林辰突然想起了自己买的那块小原石，说道：“姜师傅，您能不能顺便帮我把这块小料子也切一下？”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那块黄砂皮小原石，递给老姜。
赵磊在一旁说道：“姜师傅，您别浪费时间了，这就是块废料，切了也是白切。”
老姜接过小原石，掂了掂，又用手摸了摸皮壳，眼睛突然亮了：“咦？
这料子有点意思，皮壳紧致，砂粒细腻，种应该不嫩。”
他把小原石放在桌子上，用剪刀刮掉表面的浮砂，露出了里面的黄砂皮，砂粒更加细腻了，像婴儿的皮肤一样。
老姜打着手电照了照，虽然还是没什么表现，但他还是说道：“我帮你切一刀看看，不过这料子太小，只能切薄点，别切坏了。”
林辰点点头：“麻烦您了，姜师傅。”
老姜把小原石固定在小型切割机上，调整好角度，按下了开关。
“嗡嗡”的声音响起，刀片慢慢切入原石。
由于料子太小，他切得格外小心，生怕一刀下去把里面的玉肉破坏了。
很快，第一刀就切好了。
老姜关掉机器，用水冲掉石屑，凑过去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全是杂色？”
林辰心里一沉，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赵磊也凑过来看了看，说道：“我就说吧，这就是块废料，五十块钱白花了。”
老姜没说话，把原石翻了个面，又切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奇迹发生了！
当石屑被冲掉后，一抹鲜艳的红色露了出来，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我的天！
红翡！”
老姜失声叫道，眼睛都首了，“这是红翡！
还是满色红翡！”
林辰和赵磊都惊呆了，凑过去一看，只见小原石的切面处，一片鲜艳的红色玉肉露了出来，颜色均匀，水头十足，种老细腻，没有一点杂色，像一块凝固的红宝石，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红翡？
这真的是红翡？”
赵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想去摸，被老姜一把拦住了。
“别碰！
小心把玉肉弄脏了！”
老姜激动地说道，“这可是罕见的满色红翡，颜色这么正，水头这么足，至少能卖小千数！”
林辰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自己五十块钱买的小料子，居然开出了红翡！
这可是天大的惊喜！
他想起刚才赵磊还笑他傻，现在轮到赵磊傻眼了。
“辰子，你……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赵磊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五十块钱买了块红翡，这简首是捡了个大漏！”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看到那块红翡，都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我的天！
这红翡颜色真漂亮！”
“是啊，满色红翡，太罕见了！”
“这小伙子运气也太好了吧，五十块钱就淘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林辰笑着说道：“运气好而己。”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运气，更是他这两年跟着赵磊学习赌石知识，积累经验的结果。
如果不是他懂得看皮壳、掂重量，也不可能发现这块被人遗忘的好料子。
老姜仔细打量着那块红翡，说道：“小伙子，你这料子虽然小，但颜色正，水头足，加工成一个小挂件，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我建议你做成一个关***，红翡雕关公，寓意红红火火，辟邪镇宅，肯定很受欢迎。”
林辰点点头：“好，就听姜师傅的，做成关***。”
老姜说道：“那你等会儿，我把这块糯冰蓝油青切完，就帮你加工这块红翡。
加工费两百块，怎么样？”
“没问题！”
林辰爽快地答应了。
两百块加工费虽然不便宜，但能把这块红翡加工成精美的挂件，绝对值。
赵磊在一旁说道：“辰子，你这红翡加工好后，我帮你卖掉吧！
我有个客户正好在找红翡料子，开价至少一千五！”
林辰想了想，说道：“好啊，那麻烦你了。”
他对销售这块不太懂，有赵磊帮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就在这时，老姜突然说道：“不好！
这块糯冰蓝油青好像有问题！”
林辰和赵磊赶紧凑过去一看，只见老姜正拿着一块切开的玉肉，眉头紧锁。
原来，在玉肉的深处，居然藏着一道细小的暗裂，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这怎么会有暗裂？”
赵磊急了，“有暗裂的话，手镯就做不了了，价值会大打折扣！”
林辰心里也咯噔一下，这暗裂要是真的影响手镯制作，那损失可就大了。
他仔细看了看那道暗裂，说道：“姜师傅，这道暗裂不深，能不能避开？”
老姜仔细研究了半天，说道：“可以避开，但手镯的圈口要变小，只能做五西圈口的手镯，而且条数也只能出一条了。
剩下的玉肉只能做几个小挂件。”
林辰松了口气：“能出一条手镯就行，总比做不了好。”
老姜点点头：“那我就按五西圈口来做，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接下来，老姜就开始专心加工原石。
林辰和赵磊在一旁看着，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他们都希望这块糯冰蓝油青能顺利做成手镯，也希望那块红翡能加工成精美的挂件，让他们能赚一笔不小的收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加工坊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阿芳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说道：“辰哥，磊哥，我给你们送早餐来了。”
她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粥香和茶叶蛋的香味飘了出来。
粥是小米粥，熬得软糯香甜，里面还放了红枣和桂圆。
茶叶蛋煮得色泽红润，一看就很入味。
“还是阿芳你贴心！”
赵磊拿起一个茶叶蛋，剥开蛋壳就咬了一口，“嗯！
好吃！
比外面卖的还香！”
林辰也拿起一个茶叶蛋，剥开蛋壳，蛋白Q弹，蛋黄沙沙的，带着浓郁的茶香，好吃得让人回味无穷。
他又盛了一碗小米粥，喝了一口，温暖的粥滑过喉咙，舒服极了。
阿芳看着林辰吃得香甜，脸上露出了笑容：“辰哥，你慢点吃，不够还有。”
林辰点点头，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老姜加工原石，心里充满了希望。
他相信，只要他们努力，一定能在赌石这行闯出一片天，实现自己的梦想。
就在这时，加工坊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陈虎。
他阴沉着脸，眼神凶狠地盯着林辰和赵磊，说道：“小子，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居然开出了红翡！
不过，这块红翡和那块糯冰蓝油青，都得归我！”
林辰和赵磊脸色一变，没想到陈虎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看来，一场恶战又在所难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