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石驿站的晨光透过窗棂，在石板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凯尔是被马厩里马匹的嘶鸣声惊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发现雷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那个磨得发亮的布包被紧紧捆在巨剑旁，布包边角露出半截泛黄的《骑士法典》，书页边缘因频繁翻阅而卷起毛边。
“醒了？”雷恩见他坐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维克多先生已经去驿站前院安排马车了，让我们收拾好就过去。对了，我刚才在驿站门口看到有卖热麦粥的，要不要一起去买两碗？”
凯尔点点头，快速穿上衣服。他摸了***口的护身符，布料依旧温热，手腕上的桃木平安符也还在，心里莫名安定了几分。两人走出房间时，驿站大堂里已经有了不少旅人，有人在打包行李，有人在和驿站老板结算费用，空气中弥漫着麦粥的香气和马粪的腥气，混杂成旅途特有的味道。
他们在驿站门口的小摊前买了两碗热麦粥，粥里加了些切碎的野菜和盐，喝起来温热暖胃。雷恩喝得很快，几口就见了底，他放下碗，看着凯尔手里那本《元素基础概论》，好奇地问：“魔法是不是很难学？我看你昨天凝聚火球时，好像很费力。”
“嗯，有点难，”凯尔搅动着碗里的粥，“我体内的魔力很混乱，总是不受控制，有时候想凝聚火元素，结果水元素和土元素也会跑出来。”
“混乱？”雷恩皱了皱眉，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青铜令牌，递给凯尔，“你看这个，这是我们钢铁之心家族的族徽令牌。我父亲说，我们家族的斗气之所以比其他骑士家族更刚猛，是因为我们的斗气里带着‘铁意’——就像打铁一样，要把杂质都剔除，才能炼出最坚韧的钢铁。或许你的魔力，也需要像打铁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炼法’？”
凯尔接过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柄交叉的巨剑，剑身上缠绕着藤蔓，边缘还刻着几个古老的文字。令牌入手微凉，却隐隐透着一股厚重的力量感，像是能让人的心绪平静下来。他看着令牌上的“钢铁之心”族徽，忽然想起维克多昨天说的“引导而非压制”，心里似乎有了一丝模糊的方向——或许他不需要强行区分元素，而是要找到能容纳所有元素的“容器”。
“谢谢你，雷恩，”凯尔把令牌还给雷恩，嘴角露出笑容，“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尝试了。”
雷恩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像是在保护什么珍宝：“这没什么，我们现在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对了，你去苍穹魔法学院，是想成为很厉害的魔法师吗？”
“嗯，”凯尔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我想变强，这样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有个青梅竹马叫莉莉丝，她还在晨风镇等我回去。我答应过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提到莉莉丝时，凯尔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脑海里浮现出少女淡蓝色的裙摆和红肿的眼睛，心里的暖意像粥里的热气一样蔓延开来。雷恩看着他的神情，了然地笑了笑：“我懂这种感觉，我父亲去世前，也让我一定要重振钢铁之心家族的荣耀。这是我们家族的使命，也是我必须做到的事。”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练习巨剑时，不小心被剑刃划伤留下的。“我们钢铁之心家族，曾经是奥术帝国最有名的骑士家族之一。我祖父年轻时，曾跟着帝国元帅平定过魔兽潮，还被皇帝亲自授予过‘钢铁骑士’的称号。可后来，在一次对抗‘暗影生物’的战斗中，家族的精锐几乎全灭，祖父也战死了，家族从此就没落了。”
凯尔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他能感觉到雷恩语气里的遗憾和不甘，就像他对自己身世的迷茫一样，都是藏在心底的执念。
“我父亲是家族最后的骑士，他一辈子都在想办法重振家族，可运气不好，先是遇到商队被劫，赔光了家底，后来又染上重病，去年冬天走了，”雷恩的声音低了些，却没有悲伤，反而多了几分坚定，“他走之前，把这把巨剑和《骑士法典》交给我，说‘钢铁之心的人，从来不会向命运低头’。所以我这次去帝都，就是想加入苍穹魔法学院的骑士分院，只要能在学院里崭露头角，就能获得帝国贵族的关注，到时候，我就能找到重振家族的机会。”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际，晨光刚好从云层里钻出来，给远处的丘陵镀上一层金边。“我知道这条路很难，骑士分院里肯定有很多厉害的对手，比如那些大贵族家的子弟，他们有最好的装备和老师。但我不怕，我从小就跟着父亲练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斗气，就算是再难，我也会坚持下去。”
凯尔看着雷恩明亮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敬佩。他想起自己在晨风镇的日子，每天帮镇民干活，晚上还要照顾生病的莉莉丝，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直到遇到维克多导师，才知道自己有学习魔法的天赋。而雷恩，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且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这份坚定，比任何力量都更让人动容。
“你一定会成功的，”凯尔认真地说，“你的斗气那么强，战斗意识又好，骑士分院的老师肯定会看重你的。而且，我们以后可以互相帮忙——你帮我训练体能，我帮你了解魔法知识，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完成学院的任务。”
“真的吗？”雷恩眼睛一亮，像是没想到凯尔会主动提出帮忙，“那太好了！我对魔法一点都不懂，要是遇到会魔法的对手，肯定会吃亏。有你在，我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因战斗产生的默契，又多了几分朋友间的亲近。他们收拾好碗，朝着驿站前院走去，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一起，竟有种不分彼此的融洽。
驿站前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维克多正站在马车旁，和一个穿着灰褐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说话——那是商队的领队，名叫巴顿，昨天他们在驿站大堂里见过。巴顿看起来很憨厚，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他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正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对维克多说着什么。
“你们来了，”维克多看到凯尔和雷恩，笑着挥手让他们过来，“我正和巴顿领队说，接下来的路离黑森林越来越近，路上可能会遇到魔兽或者土匪，我们加入他们的商队一起走，会更安全些。”
“商队？”雷恩有些惊讶，“巴顿领队，你们的商队要去帝都吗？”
“是啊，”巴顿点点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们是‘橡木商队’，主要做药材和皮毛生意，这次要把一批黑森林的药材运到帝都的‘黄金商会’。你们要去苍穹魔法学院，正好和我们顺路。维克多先生是魔法师，你们两个小伙子又这么厉害，有你们加入，我们商队也更安全，这是双赢的事。”
维克多补充道：“橡木商队在这一带很有名，信誉很好，而且他们有专门的护卫队，虽然护卫的实力不算顶尖，但对付一般的魔兽和土匪足够了。最重要的是，商队里有专门的医官和补给车，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凯尔和雷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同。他们之前就担心路上的安全，尤其是凯尔，他的魔力还不稳定，遇到危险很难发挥作用，加入商队确实是个好主意。
“我们没问题，”雷恩率先开口，“能和橡木商队一起走，我们也放心。”
凯尔也点点头：“我听维克多先生和你的安排。”
巴顿见他们同意，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太好了！我们商队上午辰时出发，还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现在可以去驿站附近的小店看看，我在这等着你们。”
维克多让凯尔和雷恩去补充些干粮和水，自己则留在马车旁，继续和巴顿讨论路线。凯尔和雷恩沿着驿站的街道往前走，街道两旁有不少小店，有的卖干粮和水，有的卖武器和防具，还有的卖一些旅途用的小东西，比如驱蚊的草药、防水的油布等等。
他们在一家杂货店买了两袋黑面包和一皮囊水，雷恩还买了一块磨刀石——他说巨剑用了这么久，刃口有些钝了，需要磨一磨。凯尔则在一家草药铺买了些安神的草药，他想着要是晚上在马车上睡不着，可以用草药泡点水喝，也能让自己更好地练习感知魔力。
路过一家铁匠铺时，雷恩停下了脚步。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个光着膀子的铁匠正挥舞着铁锤，在铁砧上打造一把短剑。铁匠铺的门口挂着不少武器，有长剑、短剑、斧头，还有一些铠甲的碎片，阳光照在武器上，泛着冷光。
“要不要进去看看？”雷恩看向凯尔，眼里带着一丝期待，“我想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武器。你现在还没有魔法杖，遇到危险只能靠凝聚火球，要是有一把附带火元素的短剑，说不定能帮你更好地控制魔力。”
凯尔有些犹豫，他摸了摸怀里的铜板袋，里面的铜板是离开晨风镇时，镇民们凑给他的，他不想随便花掉。雷恩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请你！昨天要不是你用火球干扰那些护卫，我也没那么容易打赢他们，这就当是我谢谢你了。”
不等凯尔拒绝，雷恩就拉着他走进了铁匠铺。铁匠铺里很热，空气中弥漫着铁屑和煤烟的味道，那个光着膀子的铁匠看到他们，停下手里的铁锤，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问：“两个小伙子，想买点什么？是要武器，还是要修武器？”
“我们想看看有没有适合魔法师用的武器，”雷恩指着凯尔，“他是个魔法师，还没有魔法杖，想要一把能辅助控制魔力的短剑或者匕首。”
铁匠点点头，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几把小巧的短剑和匕首。“这些都是低阶的魔法武器，有的附带火元素，有的附带水元素，你们可以看看。”
凯尔拿起一把短剑，短剑的剑柄是用胡桃木做的，握在手里很舒服，剑身上刻着细小的火焰纹路，凑近看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火元素波动。“这把短剑多少钱？”他抬头问铁匠。
“这把‘小火纹短剑’，要五个银币，”铁匠说，“它能辅助凝聚火元素，虽然效果不算强，但对刚入门的魔法师来说，已经很够用了。而且剑身是用精铁打造的，就算不用魔法，也能用来防身。”
凯尔心里算了算，五个银币相当于五十个铜板，他怀里的铜板只有三十多个，根本不够。他有些失落，刚想把短剑放回去，雷恩就从怀里掏出五个银币，放在柜台上：“老板，这把短剑我们要了。”
“雷恩，你……”凯尔有些惊讶，他知道雷恩的家境不好，这五个银币对他来说，可能是好几天的伙食费。
“别跟我客气，”雷恩把短剑递给凯尔，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而且你有了这把短剑，以后遇到危险，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这样我们一起走，我也更放心。”
凯尔接过短剑，剑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心里暖暖的。他握紧短剑，认真地对雷恩说：“谢谢你，雷恩。以后要是你有需要，我也一定会帮你。”
“这就对了嘛，”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铁匠，“老板，再给我一块最好的磨刀石，要能磨巨剑的那种。”
买好东西，他们回到驿站前院时，橡木商队的人已经开始***了。商队有二十多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着鼓鼓囊囊的货物，用防水油布盖着。商队的护卫有十几个人，都穿着皮甲，手里拿着长剑或长矛，看起来很精干。巴顿看到他们，挥了挥手：“可以出发了！”
维克多已经坐在了马车上，他看到凯尔手里的短剑，眼睛一亮：“小火纹短剑？这把剑很适合你，能辅助你凝聚火元素，以后练习魔法时，你可以试着将魔力注入剑身，通过剑身来引导元素，这样能减少魔力的浪费。”
凯尔点点头，坐在维克多对面，将短剑放在腿上。雷恩则坐在马车门口，手里拿着磨刀石，开始打磨他的巨剑，“沙沙”的摩擦声和马车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莫名的和谐。
马车缓缓驶出落石驿站，朝着黑森林的方向前进。路两旁的景色渐渐变得茂密起来，树木越来越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商队的马车排成一列，缓缓前行，护卫们分散在商队的前后左右，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接下来的路，要穿过一片黑森林的外围，”维克多拿出地图，指给凯尔看，“这片外围森林叫‘迷雾林’，因为早上和傍晚容易起雾，视线不好，很容易遇到魔兽。不过橡木商队经常走这条路，应该有应对的经验。”
凯尔看着地图上“迷雾林”的标记，心里有些紧张，却也有些期待——他想试试新得到的小火纹短剑，看看能不能更好地控制魔力。他握住短剑的剑柄，试着将一丝魔力注入剑身，剑身的火焰纹路瞬间亮起微弱的红光，一股温暖的感觉顺着剑柄传到掌心，原本有些混乱的火元素，竟变得温顺了些。
“不错，”维克多看着剑身的红光，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很有天赋，第一次注入魔力就能让剑身产生反应。继续保持，多练习几次，你就能更熟练地运用这把剑了。”
雷恩也停下了磨刀，看着剑身的红光，惊讶地说：“这把剑真厉害！看来以后你凝聚火球，就不用那么费力了。”
凯尔笑了笑，继续练习注入魔力。他能感觉到，随着魔力的注入，剑身的红光越来越亮，周围的火元素也越来越活跃，甚至有几缕火元素主动朝着剑身靠近，像是被剑身的纹路吸引了一样。
就在这时，商队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巴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大家小心！前面的路上有魔兽的脚印！”
凯尔和雷恩立刻警惕起来，维克多也收起了地图，眼神变得严肃。他们透过马车的窗户往前看，只见商队的护卫们已经举起了武器，警惕地看着路边的树林，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好像是魔影狼的脚印，”维克多眯起眼睛，看向路边的地面，“而且脚印很新，应该是刚离开不久。大家都小心点，魔影狼喜欢群居，要是遇到狼群，会很麻烦。”
雷恩握紧了手里的巨剑，斗气在剑身微微涌动，淡金色的光芒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凯尔也握住了小火纹短剑，将一丝魔力注入剑身，剑身的火焰纹路亮起红光，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马车缓缓停下，商队的护卫们分成两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后，将商队护在中间。巴顿走到马车旁，对维克多说：“维克多先生，您是魔法师，能不能麻烦您用魔法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我们担心有狼群埋伏。”
维克多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根魔杖——那是一根用橡木做的魔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水晶。他挥动魔杖，嘴里念着简短的咒语，淡蓝色的水晶瞬间亮起，一道浅蓝色的光纹从水晶里扩散开来，朝着周围的树林蔓延。
“有动静！”维克多突然开口，语气变得急促，“左边的树林里，有十几头魔影狼，正在朝着我们这边靠近！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话音刚落，左边的树林里就传来一阵狼嚎声，十几头魔影狼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它们的皮毛是黑色的，眼睛泛着绿光，嘴里滴着口水，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朝着商队扑来。
“战斗！”巴顿大喊一声，商队的护卫们立刻冲了上去，与魔影狼缠斗在一起。雷恩也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巨剑一挥，斗气光刃划过，一头魔影狼的脖子被划破，鲜血喷溅而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凯尔也跟着跳下车，他握紧小火纹短剑，将魔力注入剑身，剑身的火焰纹路亮起耀眼的红光。他瞄准一头扑向护卫的魔影狼，将魔力顺着剑身引导出去——一道细小的火柱从剑尖喷出，正好命中魔影狼的后背。魔影狼惨叫一声，身上燃起火焰，疯狂地打滚，却很快就被火焰吞噬。
“好样的，凯尔！”雷恩看到这一幕，大喊一声，手里的巨剑更加迅猛，淡金色的斗气光刃一次次划过，又有几头魔影狼倒在他的剑下。
维克多也挥动魔杖，浅蓝色的水元素在他身前凝聚，形成一道道水箭，朝着魔影狼射去。水箭虽然威力不算大，却精准地命中了魔影狼的眼睛，让它们失去了战斗力。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十几头魔影狼，死的死，逃的逃，商队的护卫也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但总体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