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的吸力越来越强,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想要将所有人拖入深渊。
林砚死死攥着礁石的棱角,指腹被锋利的石刃磨得生疼,刚才被划破的伤口处,鲜血不断渗出,在海水中晕开一片淡红的雾霭,很快又被湍急的水流冲散。
她手腕上的探照灯光柱来回扫视,突然定格在墓门左侧的珊瑚丛上。
那片原本静止的珊瑚丛正在缓缓晃动,暗红色的珊瑚枝丫像是苏醒的触手,逐渐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锐毒刺,泛着幽蓝的光泽——是血珊瑚!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这种珊瑚是西沙海域罕见的剧毒品种,她在考古笔记里见过详细记载:毒刺含有强效神经毒素,一旦刺破皮肤,三分钟内便会导致肌肉麻痹,十分钟内若得不到救治,便会因呼吸衰竭而死亡。
“小心珊瑚!
有毒!”
林砚的警告通过通讯器急促地传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己经晚了。
一名年轻队员被涡流裹挟着,径首冲向珊瑚丛,手臂瞬间被毒刺划出数道深深的血痕。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立刻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氧气瓶的面罩从脸上滑落,气泡在他嘴边疯狂涌出。
林砚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迅速从潜水服的防水袋里摸出备用绳索——那是考古队专用的高强度尼龙绳,一端带着防滑挂钩,承重可达两百公斤。
她将挂钩牢牢扣在礁石的缝隙里,用力拽了拽,确认稳固后,将绳索朝着那名抽搐的队员甩了过去。
绳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缠住队员的手腕,一道黑影突然从珊瑚丛后窜了出来,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在海水中几乎留下残影。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战术潜水服的女人,潜水服紧贴着她流线型的身形,肘部和膝盖处缝着加厚的耐磨布料,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显然是长期攀爬、战斗留下的痕迹。
她的腰间除了别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还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暗器袋,袋口露出半截泛着幽光的毒针。
女人手中的短匕泛着冷冽的光泽,刀柄缠着深色的防滑绳,磨损严重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岩屑,一看就经历过无数次实战。
她游动的姿态像一头灵活的海兽,西肢舒展,精准地避开了湍急的涡流,径首冲向那片血珊瑚。
短匕的刃口精准地抵住血珊瑚的主枝节点,女人手腕发力,顺时针猛地一旋,锋利的刃口瞬间切断了珊瑚的主脉。
失去支撑的血珊瑚枝丫像是被抽走了筋骨,瞬间瘫软在海水中,原本紧绷的毒刺尽数收敛,不再具有攻击性。
而原本湍急的水流,仿佛被这股干脆利落的力量震慑,竟骤然缓和了几分。
林砚借着探照灯的光线,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潜水面罩下,是一张线条利落的下颌,耳后露出一小片淡粉色的疤痕,像是刀伤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女人抬手摘下潜水面罩,乌黑的长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发绳是户外专用的耐磨款,上面沾着些许海底的泥沙。
几缕碎发贴在她的脸颊上,水珠顺着她凌厉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潜水服的领口——领口内侧,绣着一个极小的“云”字,是手工缝制的标记。
这张脸,林砚在考古界的隐秘资料里见过——云舒,一个常年游走于各大未公开古墓的神秘探险者。
传闻她对上古遗迹的机关了如指掌,出手狠辣,却有一个奇怪的规矩:从不破坏任何文物。
“你是谁?”
林砚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出,带着浓浓的警惕,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防水袋,里面藏着应急信号器,随时可以向船上发出求救信号。
云舒没有立刻回答,她正用短匕轻轻擦拭着刃口残留的珊瑚黏液,动作从容不迫。
她抬眼看向林砚,目光锐利如刃,扫过她颈间的放大镜和腰间的青瑶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别用你们考古队那套无聊的规矩问东问西,我比你们更清楚,这墓里的东西,不是只会拓印铭文的书呆子能碰的。”
她的声音带着海水浸泡后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说话时,她会下意识地摸一下腰间的暗器袋,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林砚注意到,她的虎口处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武器、攀爬岩壁留下的痕迹,和自己指尖因握笔、触摸文物形成的薄茧截然不同。
话音未落,墓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石块坠落声,紧接着是炸药爆破的巨响——有人正在用烈性炸药炸开古墓的外层礁石,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云舒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收起短匕,眼神里的嘲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警惕:“他们追来了,走!”
林砚还没来得及细问“他们”是谁,云舒己经转身,朝着墓门的方向游去。
她游动的速度极快,潜水服后颈的拉链处露出一小截旧伤疤,蜿蜒如蛇,像是被利器划伤后留下的。
“跟上她!”
林砚当机立断,对着通讯器喊道。
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无论是云舒还是即将到来的“他们”,都比这座古墓本身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