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宫门“啪——”沾水的皮鞭抽在青石板上,溅起的血水混着雪渣,落在沈青澜皲裂的手背。
“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偷主家东西的下场!”
管事太监尖厉的嗓音刺破寒风,“贵妃娘娘的一支珠花,抵你们这些贱婢十条命!”
雪地里,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草草拖走,只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沈青澜跪在井台边,将一件素绫中衣按进刺骨寒水。
布料上暗红的血渍渐渐晕开——这是昨夜被拖去慎刑司的宫女彩珠的衣裳。
三天前,彩珠还偷偷塞给她半块饴糖,眨着眼说:“澜姐姐,等开春了,咱们一起去御花园看杏花。”
“看杏花?”
她在心里冷笑,“在这吃人的地方,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就是造化。”
穿越成罪臣之女三个月,从前朝历史学博士到浣衣局最下等的宫女,她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在这里,多看一眼都可能送命。
“沈青澜!”
有人猛地扯她衣袖。
抬头是同屋的小宫女双喜,圆脸上毫无血色,“长春宫传你,立刻就去!”
西周捶打衣物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十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有怜悯,有嫉妒,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长春宫。
贵妃苏锦年的地盘。
她的心猛地一沉。
三个月来,从长春宫抬出去的尸体,比浣衣局冻死的麻雀还多。
“还不快走!”
传话的太监不耐烦地催促。
她低头擦干手上的冻疮,咽下喉间的铁锈味。
起身时,目光掠过宫墙尽头那一片金碧辉煌的殿宇。
“父亲,”她在心里默念着临刑前那道***,“您要我活下去。
可在这地方,活着比死更难...”长春宫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
苏贵妃斜倚在贵妃榻上,丹蔻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怀中雪狼的皮毛。
“抬头。”
她依言仰首,恰在此时,窗外一只翠鸟疾飞而过,“砰”地撞上贵妃最爱的琉璃屏风。
羽毛纷飞间,那鸟儿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
“晦气!”
大宫女珊瑚厉声呵斥。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赌一把!”
她伏身叩首,声音清晰:“娘娘,这是吉兆啊!”
满室死寂,只听见炭火“噼啪”作响。
贵妃凤眼微眯:“哦?”
“《岭南异物志》载,翠羽投琉璃而献瑞,主贵人福泽绵长。”
她感觉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定是娘娘德行感天,方引得灵鸟来朝。”
她在赌。
赌骄纵的贵妃需要祥瑞固宠,赌深宫妇人不读杂书。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倒是个伶俐的。”
贵妃慵懒摆手,“珊瑚,带她去偏殿。
本宫那对赤金缠丝镯,该找着了。”
名叫珊瑚的大宫女眼神骤冷。
她瞬间明白——这是要她做栽赃的刀。
贵妃与皇后之争,竟要从碾死她这只蝼蚁开始。
踏出殿门时,她回头望了眼那面映着雪光的琉璃屏风。
裂痕如蛛网蔓延,恰似这座皇城华丽表皮下的脓疮。
“生存的第一步,”她握紧袖中父亲留下的***,“就是把谎言铸成盾牌。”
夜色吞没宫道时,她攥着新得的银稞子回到居所。
棉被下压着半册《晟律疏议》,书页间露出***的一角——“玉玺藏珠”。
对着窗外凄冷的月光,她摊开手掌,冻疮的裂口渗出鲜红的血珠,正好滴在那西个字上。
“父亲,”她轻声自语,“您说的玉玺...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