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她们的“江湖”悦来旅社果然如林晚所说，虽然老旧，但还算整洁。
陈默开了一个临街的单间。
他刚安顿下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外面不止是林晚，还多了两个女孩。
一个是穿着白色连衣裙，长相清纯，眼神像小鹿一样带着怯意的女孩，林晚介绍说她叫苏小柔，是前面“情缘理发店”的洗头妹。
另一个则穿着紧身T恤和破洞牛仔裤，妆容精致，眼神灵动中带着审视，叫柳青青，在镇上网吧做网管。
三个风格迥异的女孩挤在陈默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好奇地打量着他和他的行李。
“默叔，你真的好酷哦！”
林晚一***坐在床上，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陈默刚才如何“英雄救美”，如何用气势吓跑青皮头，又如何“挥金如土”地请她吃麻辣烫。
苏小柔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默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柳青青则抱着胳膊，冷静地分析：“晚姐，你说他钱包里有很多现金？
看来我们这次真的遇到‘优质目标’了？”
陈默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听着她们毫不避讳的讨论，有些无奈，又有些新奇。
他己经很久没有处于这样……鲜活而嘈杂的环境中了。
“我说，你们‘蹦老头’的业务，就是这么当着客户的面讨论的吗？”
他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调侃。
三个女孩同时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
柳青青走上前一步，狡黠地眨眨眼：“默叔，那你可就错了。
我们可不是什么老头都蹦的。
我们有自己的规矩。”
“哦？
什么规矩？”
“第一，不蹦老实本分的穷人；第二，不蹦有家庭有子女的；第三，只蹦那些为老不尊、自己心思不正的！”
林晚抢着回答，说得理首气壮，“我们这叫……替天行道！”
陈默看着她们明明做着在世人看来不入流的事情，却偏偏要给自己套上“盗亦有道”的外衣，这种矛盾感，让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骂声。
林晚脸色一变，跑到窗边一看：“糟了！
是刀疤刘的人！
肯定是来找小软麻烦的！”
苏小柔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上次借了他们两千块给弟弟买药，利滚利现在要还五千……我实在没钱了……”柳青青也皱紧了眉头：“刀疤刘是这一片的放贷的，心黑手狠。”
楼下的骂声越来越难听，伴随着拍打柜台的巨响，旅社老板唯唯诺诺的劝解声显得无比微弱。
林晚一咬牙，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妈的，跟他们拼了！”
“站住。”
陈默站起身，按住了林晚的肩膀。
他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和深邃，仿佛楼下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看向吓得发抖的苏小柔，语气平和：“小软，借条在你手里吗？”
苏小柔怯生生地点点头。
“本金还了吗？”
“还……还了一部分，但他们说逾期违约金很高……”陈默点了点头，转身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估摸有一万块。
他抽出一半，递给林晚。
“拿下去，连本带利，按道上的规矩，多给五百，算是请兄弟们喝茶。
把借条拿回来。”
林晚愣住了：“默叔，这……去。”
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气势要足，不是去求他们，是去了结事情。
告诉他们，苏小柔以后我罩了。”
林晚看着陈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信心和力量。
她接过钱，深吸一口气，对柳青青和苏小柔说：“走！
跟我下去！”
三个女孩挺首了腰板，走向楼下。
陈默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看着楼下。
他看到林晚如何不卑不亢地交涉，看到柳青青如何在一旁帮腔，看到苏小柔如何鼓起勇气接过撕碎的借条……几分钟后，吵闹声平息了。
刀疤刘的人拿着钱，骂骂咧咧却又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三个女孩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欢呼着冲回房间。
林晚激动得脸颊通红，一把抱住陈默的胳膊：“默叔！
你太牛了！
你看到没？
那个刀疤刘的马仔，脸都绿了！”
苏小柔也感激地看着陈默，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默叔！”
柳青青看着陈默，眼神里的审视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信服和探究。
陈默看着眼前这三张年轻、生动、因兴奋而泛着红晕的脸庞，看着她们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那颗在上海的钢筋水泥中被冻结了许久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有温暖的东西流淌了进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从上海狼狈逃窜的失败者陈默。
在栖城这个破旧的小旅社里，在这群“离经叛道”的精神小妹中间，他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或许会非常有趣的身份——“默叔”。
他的故事，或者说，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