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瞎了？"她拍掉我伸过去的手，一***坐在地上。
咖啡溅到她白裙子上，大片的棕色污渍顿时晕开。
"对不起，我...""滚开！"她盯着裙子，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把我烧穿。
我后退一步，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那张脸，太熟悉了。
我前女友。
这世界上最恨我的人。
"真的是你？"我声音打颤。
她头也不抬："谁？""大二那年，我们在...""神经病！"她猛地站起来，尖细的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不认识你！别他妈用这种搭讪方式。
"我呆住了。
我们交往三年，她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你真不记得我了？"我紧盯着她的眼睛，寻找一丝熟悉的情绪。
"我是曹宇啊！""滚！"她拎起包就走。
"张莉！"我大喊。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
我抓起外卖箱追上去，拦在她面前："我欠你的解释，请给我五分钟！""保安！"她举起手机。
"有人骚扰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不想惹麻烦，抓了抓头发，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
如果你想起来什么，随时联系我。
"她接过名片，动作僵硬。
"让开。
"她低声说。
我侧身让她通过。
她的香水味飘过，还是五年前的那款。
我的胃开始翻腾，昨晚喝的啤酒在胃里翻江倒海。
外卖平台收到投诉，我被扣了一整天的单。
点外卖的路人骂我是废物。
老板威胁我要扣工资。
我的室友还在傻笑着打游戏。
一切都糟透了。
但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凌晨三点二十七分，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未知号码。
"我想起你是谁了。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见。
"电话挂断，我猛地坐起来。
老地方？我们的老地方有十几个。
学校后山？图书馆三楼角落？还是她家附近的那家冰淇淋店？脑子里又传来一阵剧痛。
我揉了揉太阳穴，记忆像被撕碎的照片，怎么也拼不回原样。
翻开日记本，第一页写着医生的嘱咐："记忆出现断片，是脑震荡后遗症，会慢慢恢复。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受过脑震荡。
第二天十一点五十分，我站在每个可能的"老地方"门口，发了十几条信息。
没有回复。
十二点整，手机振动。
"你到底来不来？""我在！但不确定是哪个地方...""五年了，记性比我还差？校门口的咖啡厅，***！"我冲进出租车，二十分钟后气喘吁吁地站在校门口那家已经改成奶茶店的店面前。
她坐在角落里，盯着窗外。
和昨天不同，今天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随意扎着马尾，更像我记忆中的她。
"对不起，迟到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
"废话少说，有什么解释，快点。
"她看表的动作像在计时。
"我不是故意消失的。
""骗子！"她猛地把杯子放下，水溅出来滴在我手上。
"你失忆了？还是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不，我是真的...""你知道我这五年过得怎么样吗？"她声音在发抖。
"所有人都说我被甩了，被男朋友无情抛弃，还骗走了我爸的五十万！""什么五十万？"我一头雾水。
"我从没拿过你家的钱！""呵，继续装吧。
"她冷笑。
"我爸死前都在骂你这个骗子。
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那两年的吗？""等等，叔叔...""死了！心脏病！"她的眼泪掉下来，但表情仍然冰冷。
"在你卷钱跑路三个月后。
他一直在找你，结果活活气死了！"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不对，我明明是因为...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张莉，我真的不记得拿过钱。
我们分手后我...""分手？"她尖叫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管失踪叫分手？玩失踪就是分手？那我现在就可以去女厕所随便找个人分手，反正我们也没见过！"服务员走过来提醒她声音太大。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我只问你一句，钱呢？""我真的没拿什么钱。
"我掏出钱包，里面只有皱巴巴的几张零钱。
"我现在送外卖，月入三千，连房租都付不起。
""继续装穷吧你。
"她冷笑。
"我查过你，这五年你在国外读完MBA，还环游世界，脸书上照片一大堆。
回国后投资了三家公司，现在身价上千万。
""什么？"我彻底懵了，"我哪有脸书？连护照都没有啊！"她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账号给我看。
照片上那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背景是埃菲尔铁塔、大本钟、纽约时代广场...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地方。
"这不是我..."我喃喃道。
"哈，从没见过这么能装的人。
"她猛地站起来，"你知道吗，我找了你整整两年！报警、贴寻人启事、找私家侦探，把我所有积蓄都花光了！结果你在国外逍遥快活！""张莉，听我说，这个人不是我！我从没出过国！""滚！"她拎起包，"我不想再见到你，恶心！"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可以证明自己是谁！我现在租的地下室，存折上只有三百块，工资卡都在网贷公司手里！""放开我！"她用力挣脱，"你这个人到底有完没完？五年前骗完就跑，现在又回来装可怜？"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还记得这个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说最喜欢这张。
"她接过照片，表情僵住了。
照片上我们站在校园樱花树下，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这..."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怎么会有这张？我的在...我爸去世后不见了。
""因为我一直带着它。
"她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抬起头，眼神复杂："如果你是你，那在网上晒照片、创业的那个又是谁？""我不知道..."我坦白道，"我两年前出了车祸，有段时间记忆断片，醒来就在医院了。
之前的事记不太清。
""所以你失忆了？"她的表情变成嘲讽，"真巧啊，只记得和我的甜蜜时光，不记得骗钱跑路？""不是...我..."一个电话打断了我。
她接通后脸色大变："什么？不可能！谁批准的？我马上过去！""怎么了？""不关你事。
"她急匆匆站起来，"别再找我了。
无论你是不是那个人，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送你。
""不用！"但她走出门没两步就立刻软倒在地。
我冲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低血糖，没事..."她挣扎着要起来，脸色惨白。
"去医院！""不，不能去医院..."她虚弱地摇头，"扶我去...去那边的药店..."药店老板认识她，二话不说拿出葡萄糖和一大堆药。
我付了钱后问："她经常这样？""三个月前开始的。
"老板压低声音，"劝她去大医院检查，她不肯。
年轻人工作压力太大..."她吃了药，脸色好一些。
我发现她手腕上有一排伤疤，新旧不一。
"自残？"我忍不住问。
她迅速拉下袖子："我的事不用你管。
请回吧，假曹宇先生。
""我真的是我自己！"我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图书馆，你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我借的书上，赔了我一顿饭。
你最喜欢吃酸辣粉但不能放香菜，周末喜欢看恐怖片，但每次都会吓得睡不着..."她眼神闪烁："这些网上都能查到。
""你左边大腿上有一个胎记，形状像...""闭嘴！"她猛地捂住我的嘴，眼里闪过慌乱，"你怎么知道这个？""因为我就是我啊。
"她放开手，沉默了很久："那...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为什么拿了钱就走？"我努力回想，头痛得快要炸开："我记得我们吵架了，因为...""因为什么？""因为...你爸发现我们同居了，威胁要告我...不对，好像不是这样..."我揉着太阳穴，"我的记忆太混乱了...""呵，连理由都编不圆。
"她站起来，"随你是谁，我不在乎了。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送你去处理。
""不必了。
""就当还你一个人情。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哪？"她犹豫片刻，报出一个地址。
车开到一栋豪华公寓楼下，她匆匆下车。
我跟上去，却被保安拦住。
"小姐，您的客人没有预约。
""他跟我一起。
"她疲惫地说。
电梯里，她靠着墙，闭上眼睛："一会儿别乱说话，听我安排。
""这是哪里？""我现任男友的住所。
"这句话像闷棍打在我头上。
电梯门开了，她径直走向一扇门，输入密码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
家具翻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味。
"达维！"她冲进卧室，又很快退出来，脸色更加苍白。
一个金发男人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穿着***，周围是酒瓶和不知名药片。
"他又嗑药了？"我小声问。
她瞪我一眼，走过去轻轻推他："亲爱的，醒醒，出什么事了？"男人睁开眼，看到我后立刻坐起来，用带口音的中文骂道："又找野男人？***！""他是物业的。
"她急忙解释，"水管爆了要来修理。
达维，你冷静点...""滚！都滚！"他抄起酒瓶朝我们砸来。
我拉着她躲开，瓶子在墙上炸开，玻璃渣崩到她手臂上，立刻渗出血珠。
"走！"我不由分说拽着她冲出门。
电梯里，她捂着流血的手臂，眼泪终于落下来："他从没这样过...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报警吗？""不！"她激烈反对，"别给我添乱了。
"我扯下衬衣一角，给她包扎手臂："这种***不值得你这样。
""他不是***！"她推开我，"你以为你是谁？消失五年突然回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沉默地下了楼，我问："去哪？""回公司，我还有工作。
"她拢了拢头发，迅速恢复专业表情。
"我送你。
"在去她公司的路上，她接了十几个电话，全是工作相关。
她现在是某设计公司项目总监，处理紧急项目危机。
短短二十分钟，我见识了她如何在电话里训斥下属、安抚客户、协调资源。
"你变了很多。
"我不由感叹。
"谁都会变。
"她头也不抬，继续回邮件，"五年前那个傻女孩已经不存在了。
"到了一栋写字楼前，她下车前停顿了一下："谢谢送我。
以后别再出现了。
""等等。
"我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是我这个月的全部工资，三千块。
我知道这远不够五十万，但我会一点点还。
"她看了信封一眼："留着自己吃饭吧，外卖员。
""我不是骗子。
"我坚持道，"我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我没拿过你家的钱。
""那真是奇怪呢。
"她冷笑，"同一张脸，一个在国外花天酒地当富豪，一个在国内送外卖当穷鬼。
你觉得我该信谁？""我可以证明我是谁，也可以查清那个冒牌货是谁。
""别自作多情了。
"她推开车门，"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在乎我的五十万。
"她大步走进大楼，背影决绝。
我没有离开，而是在大楼对面的咖啡厅等。
夜色降临，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陆续熄灯。
晚上十点，她走出来，明显很疲惫。
我正要上前，一辆豪华跑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是那个外国男友，看起来已经清醒了。
"宝贝，对不起。
"他用英文说，"我不该那样对你，我爱你。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用药。
"她的声音很轻。
"最后一次，我保证。
"他递出一束玫瑰，"原谅我？"她犹豫了一会儿，上了车。
车子绝尘而去。
我一个人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脑子里全是问号。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能占用我的人生，而我却在这里送外卖？回到出租屋，我又翻出那本记事本。
前几页记录了我的"病情"：车祸后脑震荡，导致部分记忆缺失。
医生说会慢慢恢复，但已经过去两年了，很多事我依然想不起来。
我的身份证、学历证明都很普通。
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上班，两年前出车祸，醒来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社交媒体上搜索自己的名字，跳出那个"国外留学归来的创业成功人士"。
他的经历完美得不像真的：名校MBA，创业成功，参加高端酒会，出入豪车美女相伴。
照片里的脸和我一模一样，但眼神截然不同，他的目光锋利而冷酷。
手机突然响了，是未知号码。
"已经确认了，你真的不是他。
"是她的声音。
"你调查我了？""不然呢？让一个陌生人冒充我前男友？""我没冒充，我就是我。
""随便吧。
"她语气疲惫，"现在我们扯平了，你没拿我家钱，我不该冤枉你。
再见。
""等等！既然我不是那个骗子，那骗你家钱的到底是谁？""与你无关。
我会自己处理。
""让我帮你。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既然他冒用了我的身份，那这也是我的事。
""凭什么？就凭你长得像他？"她嗤笑一声，"别自找麻烦了，你惹不起他。
""为什么？""那家伙现在身家过亿，有的是钱有的是人脉。
你一个外卖小哥能怎样？去他公司门口泼粪吗？""至少我们可以报警。
""报警？"她声音突然提高，"你以为我没试过吗？警察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拿的钱，我爸生前也没留下字据！"我沉默片刻："他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份？""怎么，你现在想证明那是你啊？""不，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声，然后是男人的怒吼和摔东西的声音。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问。
"没事。
"她压低声音，"我先挂了。
""他又对你发脾气了？你在哪？我去找你！""用不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就是他。
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恨你了。
"电话挂断。
次日清晨，我早早到了她公司门口。
等了两小时，眼见上班时间都过了，她却没出现。
打电话，无人接听。
不安感越来越强。
我给她发信息："你在哪？"一小时后，她回复："医院。
"我立刻赶到最近的三家医院询问，终于在第三家找到她。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臂和颈部有明显的淤青。
"他打你了？"我声音发抖。
"不关你事。
""我去报警！""别！"她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达维他...只是情绪不稳定，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典型的家暴受害者心理。
我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你不了解情况。
"她疲惫地闭上眼，"我欠他的...""欠什么？命吗？值得这样被打？""是他救了我。
"她轻声说，"五年前，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帮我度过难关。
我欠他太多了...""所以你就任由他打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摇头，"达维他有严重的躁郁症，而且一直在自我治疗...""用毒品治疗？"她不答话，眼神哀伤。
"听着，无论你欠他什么，都不该用自己的安全来偿还。
"我坐在床边，"离开他，好吗？""我做不到..."她的泪水滑落，"达维的公司是我唯一的大客户，如果失去他，我的团队会垮掉...十几个人要失业...""所以你宁愿自己被打到住院？"她别过脸去："你走吧。
这不关你的事。
""好，我走。
"我站起来，"但告诉我那个冒充我的人的公司名字和地址。
""你想干什么？"她警觉地问。
"当面质问他。
""别傻了！"她急道，"他随便一个保安就能把你打趴下。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吗？"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说："星创科技，董事长曹一鸣。
他改了名字，但确实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我查了这家公司，确实是近年崛起的创业新贵，董事长曹一鸣照片很少，但确实和我五官相似。
"谢谢。
"我转身要走。
"你真的以为你能做什么？"她苦笑，"他身边保镖成群，你连门都进不去。
"我回头看她："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该摆脱那个家暴男，找回自己的尊严。
""说得轻巧。
"她闭上眼睛，示意谈话结束。
走出医院，我立刻去了星创科技大楼。
保安果然拦住我：没有预约不能入内。
正在僵持时，几辆豪车驶来，从中走出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最中间那个，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间都是我没有的优雅与自信。
"曹总，这边请。
"前台恭敬地引路。
"曹一鸣！"我不管不顾冲上前，被保安一把按住。
他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你是？""我是曹宇！你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份？为什么骗张莉的钱？"周围人露出惊讶表情。
他挥挥手示意保安松开我："这位先生可能认错人了。
带他到我办公室，我们私下谈。
"电梯里，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刺骨："你是谁派来的？""没人派我来。
我就是曹宇，五年前张莉的男友。
""有趣。
"他轻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来我面前认亲。
"办公室门一关，他立刻变了脸色："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