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到知青点拖拉机 “突突” 地碾过最后一段土路,扬起的黄尘裹着草屑扑在林晚脸上,她下意识地偏头,鬓角的碎发沾了层薄灰。
车还没停稳,林柔就己经拎着碎花布包挤到车门边,声音甜得发腻:“王知青,辛苦您啦,这一路多亏您照顾。”
被称作王知青的男人摆摆手,目光扫过满车疲惫的知青,最后落在知青点那排土坯房上:“都下来吧,男左女右,先把行李放好,晚上开生活会。”
林晚跟着人群下车,脚刚沾地就被硌得生疼 —— 她穿的还是继母刘梅给的旧布鞋,鞋底早磨得薄如纸。
她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抬头就见林柔正踮着脚,给王知青递搪瓷缸:“您喝口水,我这缸子干净的。”
分配住宿时,女知青住的西屋早挤满了人。
大通铺从南头铺到北头,铺着发黑的草席,墙角堆着几捆发霉的稻草。
王知青点着人头:“李红靠窗,赵娟挨着李红…… 林柔,你跟张岚挤中间。”
林柔立刻露出感激的笑:“谢谢王知青!”
转头却冲林晚使了个得意的眼神 —— 靠窗的位置通风,还能晒到太阳,是知青点里最好的床位。
轮到林晚时,王知青指了指最靠里的角落:“就剩那儿了,你委屈下。”
林晚走过去,指尖刚碰到铺位的草席,就摸到一股潮气。
墙角的墙皮都剥落了,风从裂缝里钻进来,带着股土腥味。
她刚把帆布包放在床头,就听见身后有人嘀咕:“城里来的娇小姐,还想挑挑拣拣?”
是和林柔交好的张岚。
林晚没回头,只默默打开帆布包 —— 里面只有两件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还有一本卷边的《毛主席语录》。
这是她故意留下的 “穷酸” 样子,免得再被林柔惦记。
可等她准备铺被褥时,却发现帆布包里的薄被不见了。
她心里一沉,转身问:“你们谁见我被褥了?”
张岚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的破被子?
说不定是路上丢了。”
林柔也凑过来,假惺惺地拉她的手:“姐,要不你先跟我挤挤?
我这被子还能盖两个人。”
林晚抽回手,指尖触到林柔袖口沾的草屑 —— 那是杂物间稻草堆的味道。
她没戳穿,只淡淡说:“不用,我自己去找。”
杂物间在知青点后院,推门就是一股霉味。
林晚刚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笑声。
是林柔和张岚,正蹲在稻草堆旁翻她的帆布包。
“你说她会不会带了钱?”
张岚的声音透着贪婪。
林柔冷笑:“妈说了,她爸的抚恤金早被咱们拿了,她能有什么?
我就是想让她没被子盖,冻死这个蠢货。”
林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就是这样,被林柔藏了被褥,冻得发烧,还以为是自己弄丢的。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拿捏。
她故意咳嗽一声,林柔和张岚吓得赶紧把帆布包藏到身后。
林晚没看她们,径首走到稻草堆旁,弯腰 “翻找”—— 实则是用意识沟通空间,从里面取出一床干净的蓝布被褥。
这被褥是她重生后特意放进空间的,棉絮厚实,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林柔看到被褥,眼睛都首了:“姐,你这被子哪来的?”
“之前藏在帆布包夹层里了。”
林晚把被褥搭在肩上,转身就走,留下林柔和张岚在原地脸色铁青。
晚上开生活会时,知青们围坐在煤油灯旁,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林柔又开始装可怜,说自己在城里从没干过活,怕给队里拖后腿。
张磊立刻接话:“林柔你别担心,以后我帮你干活。”
林晚没理会这两人的眉来眼去,只低头记着队里的规定。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声,伴随着砸门声:“开门!
听说来了城里女知青,出来让哥瞧瞧!”
是村里的二流子周强。
女知青们吓得缩成一团,张磊也没了刚才的神气,只敢小声说:“别理他,一会儿就走了。”
周强见没人开门,竟然开始踹门:“再不开门,我就砸了你们知青点!”
就在这时,“吱呀” 一声,西屋的门开了。
林晚抬头,看见顾深站在门口。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
左腿微微有些跛,却站得笔首,像棵扎根在地里的白杨树。
“滚。”
顾深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他手里还拎着把砍柴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周强愣了一下,随即嚣张地笑:“你个跛子,也敢管老子的事?”
顾深没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
左腿落地时微微一顿,却让周强莫名慌了神。
他想起村里人说的 —— 顾深早年打猎时,单手杀过熊瞎子。
周强咽了口唾沫,撂下句 “你等着”,就带着跟班跑了。
知青点里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
顾深看了眼西屋,目光在林晚身上停了两秒,然后转身走了。
他的脚步声很轻,左腿落地时带着细微的 “吱呀” 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林晚摸着怀里温热的空间玉佩 —— 刚才她怕出事,特意把玉佩握在手里。
她望着顾深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这个被村里人嫌弃的跛脚猎户,却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给了她一丝安全感。
这一晚,林晚躺在厚实的被褥里,没再像前世那样冻得发抖。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她不仅要护住自己,还要把那些欠了她的,一一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