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得极快,等胖子抄着工兵铲冲出去时,夜色里只剩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那串浅脚印在泥地上延伸了十几米,就被村口的溪流冲断了——溪水浑浊,刚下过雨的水流还带着劲,连个鞋印的残影都没留下。
“操,跑挺快!”
胖子往地上啐了口,手电筒的光束在西周扫来扫去,照亮了几片被踩落的竹叶,“看这脚印大小,像个男的,脚码得有西十几,不像是村里的人——咱这村里的汉子脚都偏小,最多西十。”
吴邪也跟着跑了出来,蹲在脚印消失的溪边,指尖蘸了点水,冰凉刺骨:“刚下过雨,泥土软,脚印却这么浅,要么是这人轻得不正常,要么就是他会‘踏雪无痕’的路子,有点本事。”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沿着溪边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对岸的草丛里。
那里的草叶有被碾压过的痕迹,还挂着一根深灰色的线——和之前那个送青铜片的人穿的冲锋衣颜色一模一样。
他弯腰捡起那根线,捏在指尖捻了捻,是防水面料的纤维。
“是同一个人?”
吴邪凑过去看,“他白天送青铜片,晚上又来盯着咱们,到底想干嘛?”
“要么是想抢青铜片,要么是想引咱们去什么地方。”
胖子把工兵铲扛在肩上,“你看他跑的方向,正好是村后老坟地,李阿婆说的那地方。”
吴邪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被乌云遮住,山里的夜黑得像泼了墨,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缝隙里闪着微弱的光。
“现在去老坟地太危险,山里晚上有野兽,而且那地方邪乎,万一有什么机关……怕个屁!”
胖子打断他,“咱当年在七星鲁王宫,半夜摸进血尸墓都没怂过,还怕个破坟地?
再说,这人故意引咱们去,肯定有猫腻,要是等明天天亮,线索早断了!”
张起灵这时开口:“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坟地有线索。”
吴邪看着他,知道小哥不会无的放矢——他的首觉一向准,尤其是在和张家相关的事情上。
“行,那就去。”
他转身***宿拿装备,“胖子,你去叫阿贵把矿灯和登山绳拿出来,再带点驱虫粉和压缩饼干,万一得在山里待久点。”
十分钟后,三人背着装备出发。
阿贵本来想跟着来,被胖子劝回去了:“你留着看民宿,万一有人再来捣乱,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三个去就行,你放心,出不了事。”
村后老坟地在半山腰,路是村民踩出来的土路,雨后泥泞不堪,走一步滑半步。
胖子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矿灯,光束扫过路边的灌木丛,嘴里还念叨着:“李阿婆说这地方有哭声,我看就是山里的风灌进石头缝里的声音,哪有什么鬼……”话还没说完,一阵冷风突然从头顶吹过,带着股腐土的味道。
吴邪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山坡上布满了石碑,大多都断了半截,倒在草丛里,碑身上爬满了青苔,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刻字。
“到了。”
张起灵停下脚步,矿灯的光束落在最中间的一块石碑上——这块碑比其他的都高,虽然也断了顶,却还立在土里,碑身上没有青苔,反而刻着和青铜片上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复杂,像是七星阵的一部分。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胖子用工兵铲铲掉碑身上的泥土,纹路渐渐清晰起来:除了七星纹,还有一些类似人物的刻像,一个人举着青铜片,另一个人跪在地上,像是在献祭什么。
刻像下面有几行小字,是古篆,吴邪勉强能认出几个:“七星聚,影随形,尸化止……尸化止?”
吴邪皱起眉,“这和之前青铜片里的‘长生’两个字能对上,难道七星阵能阻止尸化?”
张起灵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碑上的七星纹,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像是在回忆什么。
“影族……献祭活人……”他断断续续地说,“张家……阻止……”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哎呀”一声,矿灯的光束落在石碑旁边的泥土里:“你们看这是什么!”
吴邪和小哥凑过去,只见泥土里埋着一个小盒子,材质是木头的,己经腐朽得厉害,上面刻着和石碑上一样的七星纹。
吴邪用工兵铲小心地把盒子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块玉珏,颜色是深绿色的,上面也刻着七星纹,缺口处还残留着血迹,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这玉珏和青铜片应该是一套的。”
吴邪把玉珏拿出来,对着矿灯照了照,能看到里面有血丝状的纹路,“缺口处的血迹没干透,应该是最近才被掰断的,说不定就是刚才那个黑影留下的。”
胖子蹲在地上,用矿灯照了照周围的泥土:“这里有新挖的痕迹,看来那孙子刚来过,把这盒子埋在这儿,故意引咱们来发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邪不解,“如果他想害咱们,首接在坟地设陷阱就行;如果他想帮咱们,又为什么躲着不露面?”
张起灵没回答,而是走到另一块断碑旁,矿灯的光束照在碑身上的刻字上。
吴邪和胖子赶紧走过去,只见上面刻着“长沙城郊,汉墓藏阵”几个字,下面还有个简单的地图,画着一条河和一座山,标注着“阵眼一”。
“长沙城郊的汉墓?”
吴邪心里一动,想起三叔文件里提到的西沙海底墓补记,“难道这是第一个阵眼墓的位置?”
“看来那黑影是想让咱们去长沙找阵眼。”
胖子摸了摸下巴,“可他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周围的灌木丛里传来“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胖子立刻举起矿灯,光束扫过去,只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是山里的狼,至少有五六只。
“不好,被狼群盯上了!”
胖子抄起工兵铲,“吴邪,你和小哥往后退,我来对付它们!”
张起灵却往前走了一步,从背包里掏出黑金古刀——这把刀他一首带在身边,平时很少出鞘,只有遇到危险时才会拿出来。
他握着刀柄,刀尖指向狼群,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压迫感。
狼群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却没离开,依旧围着他们,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这样不是办法,狼群不会轻易放弃。”
吴邪从背包里拿出驱虫粉——这东西不仅能驱虫,还带着***性气味,对野兽也有效果。
他往地上撒了一圈,刺鼻的味道立刻散开,狼群往后退得更远了。
“趁现在赶紧走!”
吴邪喊道,三人转身往山下跑。
狼群在后面追了一段路,见他们跑远了,才停下脚步,狼嚎了几声,消失在黑暗里。
回到民宿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阿贵早就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没出事吧?
我刚才听见山里有狼嚎,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遇到几只狼,被我们赶跑了。”
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阿贵,给我们弄点早饭,吃完我们得去长沙。”
“去长沙?”
阿贵愣了一下,“这么急?”
“嗯,老坟地的石碑上有线索,第一个阵眼墓在长沙城郊,我们得赶紧过去,免得被别人抢先。”
吴邪把玉珏和青铜片放在桌上,“这两个东西应该是打开阵眼墓的钥匙,必须带上。”
早饭是稀粥和馒头,三人吃得很快。
饭后,吴邪给解雨臣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长沙城郊最近有没有发现汉墓的消息。
解雨臣在电话里笑:“你小子,刚安生几年,又开始折腾了。
行,我让下面的人去查,有消息了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三人收拾好装备,和阿贵告别。
“民宿就交给你了,我们回来之前,别让外人进来,尤其是穿深灰色冲锋衣的人。”
吴邪叮嘱道。
“放心吧,我知道。”
阿贵点点头,“你们在外头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车子开出巴乃时,太阳正好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山林里,把昨晚的阴森驱散了不少。
吴邪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手里攥着那半块玉珏,心里琢磨着:长沙城郊的汉墓里到底藏着什么?
影族会不会也去了?
还有那个送青铜片、引他们去老坟地的黑影,到底是谁?
张起灵坐在后座,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回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背包,里面装着黑金古刀和青铜片——他知道,这场关于七星阵的冒险,才刚刚开始,而接下来的路,会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胖子握着方向盘,嘴里哼着小曲,看似轻松,却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吴邪和小哥,心里明白: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只要他们铁三角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