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骁，大朔王朝的镇国大将军。
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刚刚从血流成河的北境班师回朝，身上还带着三万敌军的煞气。
金銮殿上，皇帝老儿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把他最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塞给我当老婆。
满朝文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恭贺我秦骁一步登天，即将成为皇亲国戚。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还有藏不住的恐惧。可他们不知道，我看着御座上那个笑眯眯的皇帝，只想把手里的佩剑捅穿他的龙椅。
长公主？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更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梦。
可在我眼里，她跟那些削尖了脑袋想爬上我床榻的庸脂俗粉，没什么两样。
我秦骁在刀口上舔血，睡的是军帐，枕的是甲胄，喝的是烈酒，玩的是最烈的马，要的也是最野的女人。皇宫里养出的金丝雀，配不上我。
“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我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臣乃一介武夫，杀伐之气过重，恐冲撞了公主殿下金玉之躯。
况且，臣常年驻守边疆，无心儿女情长。这门亲事，臣，不能接。”
话音刚落，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有惊愕，有愤怒，更有幸灾乐祸。
尤其是我的死对头，丞相周文渊，那老狐狸的嘴角怕是已经咧到耳根了。
皇帝的脸，果然黑得像锅底。
但他没发作。他需要我镇守国门，需要我这把大朔最锋利的刀。
“秦将军一路劳顿，想是累了。此事，容后再议。”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拂袖而去。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也好。
我秦骁的婚事，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我想要谁，就得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当晚，皇帝在宫中设下庆功宴。名为庆功，实为鸿门宴。长公主周元嘉一袭华服，坐在皇帝下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从我进殿起就没离开过我身上。
她身段婀娜，容貌绝色，确实是个尤物。可惜，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和占有欲，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我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拎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一个穿着绯色舞衣的女人，赤着双足，走到了大殿中央。
她一出现，仿佛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那不是皇宫里的舞姬，她身上有一股子江湖气，野性，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她的腰肢细得仿佛一掐就断，可舞动起来，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我眯起眼睛。有点意思。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
那女人却径直朝我走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她在我面前三步远处站定，一双勾魂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红唇轻启：“将军，绯烟敬您一杯。”
我没动，只是盯着她。
这女人胆子很大。在这大殿之上，当着皇帝和长公主的面，公然向我敬酒。这是挑衅，也是试探。
“你是什么人？”我问。
“江湖人。”她笑得更媚了，“听闻将军神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我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猛地伸手，将她拽进我怀里。
她惊呼一声，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我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雪地里开出的梅花。
“那你可听闻，我秦骁从不喝来路不明的酒，也从不碰来路不明的女人？”我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大殿里再次鸦雀无声。长公主的脸已经气白了，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出青色。
怀里的女人却不怕，她非但不挣扎，反而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我捏着她下巴的手指。
我浑身一震。
这女人，是条毒蛇。
她在我耳边呵气如兰：“将军的酒，绯烟已经替您试过了。至于绯烟是不是来路不明……将军今夜来寻我，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从我怀里挣脱出去，像一只蝴蝶，翩然离去，只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香气，和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京城，醉仙楼，天字一号房。”
我看着她消失在殿外的身影，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热和那一下轻舔带来的战栗。
醉仙楼……丞相周文渊的地盘。
我笑了。
今晚，看来是没法善了了。
庆功宴不欢而散。
我揣着一身酒气和杀气，出了皇宫。亲兵牵来我的坐骑“墨麒麟”，一匹通体乌黑的汗血宝马。我翻身上马，却没回我的将军府。
“将军，我们去哪？”亲兵队长赵虎瓮声瓮气地问。
“醉仙楼。”我吐出三个字，双腿一夹马腹，墨麒麟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夜色中。
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明面上，它是富商的产业，但京城里稍微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这背后真正的主人，是当朝丞相，周文渊。
那老狐狸，白天在朝堂上被我驳了面子，晚上就派了个绝色舞姬来试探我。他想干什么？给我下套？还是想拉拢我？
我嗤笑一声。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接下了。
我秦骁倒要看看，他布下的天罗地网，能不能困住我这条猛龙。
醉仙楼灯火通明，门口车水马龙。我直接骑马到了门口，翻身下马，把马缰扔给迎上来的伙计。那伙计看到墨麒麟，又看到我这一身掩不住的煞气，腿肚子都软了，话都说不利索。
“天字一号房。”我懒得废话，直接往里走。
大堂里的喧嚣声在我踏入的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旁若无人，径直上了二楼。
天字一号房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一股冷冽的梅香扑面而来。
绯烟已经换下了一身舞衣，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纱长裙，玲珑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她正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支白玉笛子，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个随时会乘风归去的妖精。
“将军，你比我想的要快。”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缓缓站起身。
“我没兴趣跟人绕圈子。”我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吧，周文渊派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绯烟笑了，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亲自为我斟满茶杯。她的手指纤长，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像淬了毒的刀尖。
“将军误会了，绯烟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来，只是想见识一下，能让长公主当众失态的男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见识到了？感觉如何？”我盯着她的眼睛。
“比传闻中……更霸道。”她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缩，“也更有趣。”
“有趣？”我捏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手中的茶壶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还有更有趣的一面，你想不想见识？”
她的手腕被我捏得生疼，脸色白了几分，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燃起一簇火焰：“将军若是只会用蛮力，那可就太让绯烟失望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带着七八个家丁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和绯烟交缠在一起的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秦骁！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子看上的女人都敢碰！”
我抬眼看去，这不是周文渊的宝贝儿子，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周康吗？
看来，正主儿来了。
我松开绯烟的手，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周康，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的女人？”我问绯烟，“他是你什么人？”
绯烟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追求者罢了。”
“你！”周康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我鼻子骂道，“秦骁，你别以为你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了！在京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今天你要是敢动绯烟一根汗毛，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我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带给他极大的压迫感。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他吓得连连后退。
“我不仅要动她，”我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我还要动你。”
话音未落，我一拳砸在他脸上。
周康惨叫一声，几颗牙齿混着血沫飞了出去。
那些家丁见状，一拥而上。
我嗤笑一声，松开周康，转身一脚，直接将最前面的一个家丁踹飞出去，撞倒了后面一大片。不过眨眼功夫，七八个家丁就都躺在地上哀嚎。
整个过程，绯烟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我拍了拍手，重新走到周康面前。他已经吓傻了，瘫在地上，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周文渊英雄一世，怎么生出这么个废物儿子。
“滚回去告诉你爹，他的人，我看上了。”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三天之内，我要醉仙楼从京城消失。否则，下一次，断的就不是你的牙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转身拉起绯烟的手，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醉仙楼。
身后，是周康怨毒的咒骂和醉仙楼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从我走出醉仙楼的那一刻起，无数双眼睛就在暗中盯着我。
京城这潭水，因为我的回归，彻底浑了。
而我怀里的这个女人，就是搅动风云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