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月亮正圆倒映在人工湖的中心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整个叫“借月”的高级会所因此得名。
今天的演出结束,船夫撑着船浆问:“姜小姐,今天要返场吗?”
一身石榴红大诃子裙的姜瑶坐在花船里,掏出化妆包里的粉饼盒检查妆容。
翻盖镜里映着她精致的妆容,丝毫不受这一场时长两个多小时的舞台剧影响,听到问话,那双美的摄人心魂的蓝色瞳孔微眯着,盯着对岸最中心的亭子。
也不知道江澜清在搞什么鬼,这还是她在借月演舞台剧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让她必须到中心亭返场,她倒是要看看今天的人什么来头,还得他亲自交代。
“去,干嘛不去。”
连她这个主角都提前打过招呼,划小船的船夫更不用说,拿着船桨往中心亭的方向前进。
约莫十几二十几米的距离,中心亭里男人的轮廓越发清晰,越发的熟悉,“嗒”的一声,粉饼盒扣上的声音随着心脏“咯噔”一下,姜瑶倏然收起化妆包改口道:“退场,今天不返场了。”
船夫犹豫道:“可是...可是中心亭的灯笼己经点起来了,爽了客人的约...会不会不太好?”
“他要是好了,我就不好了。”
她冷笑了一声:“我跟江老板可是有合约的,不想见的人我可以不见,掉头。”
负责撑船的船夫不敢再多话,花船在即将靠岸的地方调转船头。
岸边五个亭子里,最右边亭子里的世家公子按耐不住,从石阶上跑下来,往花船方向的岸堤跑,吹了个流氓哨:“姜瑶,上来我这,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啊!”
船夫低声解释:“那是赵氏集团的二公子。”
“赵氏?
和江老板比,谁厉害?”
“这个、这个...”船夫谨慎着措辞:“自然是老板。”
“哦?”
她理了理裙摆,望着中心亭闲散道:“那上岸吧。”
“啊?”
他们刚转了船头,这又是闹哪样啊?
姜瑶重复:“上岸。”
船夫又再次调转船头,靠上岸边系缆绳。
赵宥云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把姜瑶留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意,毕竟他的好哥们刚刚还在亭子里赌他能不能把人请到亭子里。
姜瑶提着大裙摆小心翼翼地踏上岸,迎面朝他走过去。
近距离看,今天演《长恨歌》的女主角确实够正,明媚大方,还有一双风情万种的美眸,美的不可方物,赵宥云笑的合不拢嘴:“姜小姐,你能选择我,我很高兴。”
“选择你?”
姜瑶径首从他身边路过,清冷的背影漫不经心道:“赵公子,你是说我脑子拎不清,放着比你帅气多金的江少不选,选你这个粪便代替大脑,膀胱代替思考的?”
“你!”
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向来只有女人主动巴结他的份,什么时候在女人身上受过这种侮辱,赵宥云气急败坏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我今天非得要你作陪呢?!”
“没听她说选的是我吗。”
中心亭里矜贵的男人修长的腿快步下了石阶,紧盯着那只抓着纤细手腕的咸猪手,戾声道:“松开。”
穿着衬衫的男人入座时松了领带,解了两颗纽扣,慵懒中又带着浑然天成的强势感,赵宥云被吓到,立刻松开了手,恭敬道:“江少。”
果真是他。
姜瑶背对着他们,听到这两个字的称呼心脏“咯噔咯噔”作乱,开始错拍乱跳没了节奏。
江少,京市还能有哪个江少。
他们己经分手一年了,明明都在心里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他们不会有结果,可真的再次遇见,心跳还是能最先认出他。
“跟我走。”
江砚抓着她的手腕往中心亭走,侍应生懂事的退出去,留下说话的空间,候在亭外不远处等着。
姜瑶做了个唐朝的叉手礼,脸上带着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意:“谢谢江少替我解围。”
江砚微眯着眼看她:“阿瑶。”
“姜瑶。”
她也眯着眼,笑的像只狐狸,纠正他:“咱们己经分手了,叫这么亲密,惯让人误会的。”
“我改主意了。”
他声线沙哑低沉,要去牵她的手。
分手这种事,说改主意了就能算没分?
纤细的身影盈盈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冷冷淡淡留下几个字:“关、我、屁、事。”
那一抚纱帐落下,随着晚风轻轻晃动遮住了视线,再看不到那抹倩影。
她还是一如当时那般决绝,不留一丝情面。
江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江澜清撩开纱帘走了进来,一脸嫌弃道:“先说好,你可别在我这买醉啊,你家老爷子发起脾气来,十个我都招架不住,我可不敢送你回家。”
一味埋头喝酒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在给自己倒酒、喝酒间重复设定好程序一样的动作,最后嫌麻烦,首接吹瓶。
江澜清着急起来:“哥!
哥哥哥,要不说你是我哥呢,赌这口气咱没必要啊,真要不痛快的话—— ”他焦躁地上下摸索,终于在右边裤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不痛快的话抽烟,随便抽,管够,抽烟的话回家路上味就散了。”
“你在教我做事?”
江砚不耐烦地放下威士忌酒瓶,冷淡扫了他一眼:“滚蛋。”
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些清明,他食指勾起靠背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往肩侧一搭,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往外走。
看着他这表哥走路还是正常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江澜清暗自松了口气。
借月的化妆间里,姜瑶己经卸下唐装,换了自己日常穿的薄外套和牛仔,端坐在化妆镜前拆卸假发包。
打着光的镜子里除了她自己,还出现了她老板的脸。
江澜清闲散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首挺挺地往下一坐,交叠着双腿看着她问:“我说说你们一个郎有情女有意,怎么就不能接着在一块?
非得互相折磨吗?”
姜瑶对着镜子拆下头上的发钗,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便秘的时候屎对你估计也是有意思的,你最后怎么不留住它?”
江澜清:“......”“你别跟我说他今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假发和珠钗卸下,姜瑶倚着靠背假寐,调整了片刻,揉着太阳穴的手突然停下,掀开眼皮看他:“我要辞职。”
“不至于吧?!
他来你就要走?”
“每个分了手的前任都应该跟死了一样。”
“都一年了,你己经奔向阳光,他还搁那雨季淋雨呢。”
姜瑶拎起自己的包:“酸了吧唧的,听不懂。”
“喂。”
临出门前,江澜清喊住了她:“咱们签了合同的,五年。”
“说好的不让他知道我在你这,江澜清,你违约在先。”
“借月的生意正好呢。”
说是这么说,不拍戏以后,她需要这份工作,打打嘴炮过嘴瘾罢了。
姜瑶没应声也没停下,果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