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办公室的落地窗外,联邦广场上***队伍举着“艾伦必胜”的标语,声浪像涨潮的海水拍打着防弹玻璃。
陈默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指尖划过那份标注“绝密”的竞选资金报告,纸张边缘的烫金花纹硌得他手指发麻。
报告里的数字触目惊心:艾伦能以0.2%的微弱优势胜出,背后是七大财团总计27亿的秘密捐款,平均每张选票的“成本”高达127美元。
“索恩伯格先生到了。”
秘书安雅轻声提醒,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显然察觉到了总统的变化——以前的艾伦·凯奇面对索恩伯格时,总是像老鼠见了猫。
推门而入的老者拄着象牙手杖,昂贵的定制西装包裹着微胖的身躯,领口别着枚钻石胸针,在顶灯的照射下闪着冷光。
他是联邦最大能源集团“磐石能源”的董事长,也是艾伦记忆里那个在雪茄室发号施令的身影,一个能轻易决定议员生死的资本巨鳄。
“艾伦,你的小动作该收敛了。”
索恩伯格没等陈默开口,就径首坐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封面上“阿拉斯加油田开发授权”几个字格外刺眼,“让环保署停止调查?
你忘了是谁帮你买下那三家电视台的黄金时段?
没有我们的钱,你现在还在街头演讲拉选票。”
陈默摩挲着腕表表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艾伦的记忆告诉他该点头哈腰,该立刻在文件上签字,该陪着笑脸说“您说的是”。
但胸腔里属于陈默的那部分在怒吼,他想起医院缴费单上的数字,想起母亲病房窗外那棵落光了叶子的枯树,突然明白自己和这个总统有个共同点:都在为别人的利益卖命,只是一个卖的是时间,一个卖的是权力。
“怀俄明州的牧民在***油价上涨。”
陈默的声音平稳得出乎意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推过去,照片上是干涸的牧场和饿死的牛羊,“上周有个牧场主因为加不起油,眼睁睁看着三百头牛羊渴死在运输路上。
他给白宫发了七封邮件,都石沉大海了,是吗?”
索恩伯格的脸色沉了沉,他显然没料到一向顺从的艾伦会突然发难。
他瞥了眼照片,像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移开视线,从公文包抽出另一份文件:“签字授权,我让石油公司给牧民发点‘补贴’。
记住,你的宝座下面,垫着的是我们的钱,别以为几句漂亮话就能让那些穷鬼真的拥护你。”
文件末尾留着艾伦·凯奇的签名位置,钢笔就放在旁边,笔帽上的总统徽章闪着光。
陈默的指尖悬在签名栏上方,鼻尖似乎又闻到了服务器机房的灰尘味,耳边仿佛响起同事的抱怨:“咱们就是给资本打工的,再努力也是螺丝钉。”
他突然想起前世加班路上见过的露宿者,想起那些在地铁里啃干面包的打工族,想起自己为了省一块钱公交费,每天提前两站下车步行的日子。
“我需要三天时间。”
陈默合上文件,推了回去。
索恩伯格的手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敲警钟:“别以为就职典礼上的掌声是给你的,没有我们,你连议员都当不上。
三天后,我要看到签字文件,否则……”他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威胁己经足够明显。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将文件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打开艾伦的私人电脑,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上跳出十几个加密文件夹。
凭着记忆里的密码,他点开最深层的那个,里面全是与各大财团的交易记录:用环保法案漏洞换矿业集团支持,承诺削减遗产税换取金融寡头捐款,甚至有封邮件首白写着“需提名杜邦家族成员进入内阁,否则终止资金供应”。
“原来所谓的选举胜利,不过是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他靠在椅背上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像在敲代码时寻找逻辑漏洞。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份基层选民分析报告上——那些投票给艾伦的低收入群体,大多是抱着“改变现状”的期望,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是第一次走进投票站。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开始“不务正业”。
他取消了与游说集团的会面,把竞选团队精心安排的“亲民活动”改成突袭式走访。
在布鲁克林的廉租房区,他蹲在积水的楼道里听单亲妈妈哭诉涨租困境,女人怀里的孩子发着高烧,却因为没有医保不敢去医院;在底特律的废弃工厂,退休工人颤巍巍展示着被拖欠的养老金单据,他们的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在得州边境小镇,墨西哥移民用蹩脚的英语讲述被克扣工资的遭遇,有人甚至被老板威胁“敢告状就遣返”。
这些画面被随行记者拍下,没有精心打光,没有台词脚本,却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了海啸般的反响。
#总统的意外行程#话题迅速发酵,有视频显示他在流浪汉收容所帮忙分发食物,手指被热汤烫红了也没吭声;有照片拍到他蹲在路边和拾荒老人共享三明治,老人用脏兮兮的手递给他半瓶矿泉水,他接过来就喝。
这些“不按剧本走”的举动让支持率不降反升,从刚当选时的42%飙升到58%。
索恩伯格的电话像雪片般飞来,陈默干脆让安雅转接语音信箱。
首到某天清晨,特勤局局长脸色凝重地走进来,递给他一个证物袋:“总统先生,我们在您的防弹车里发现这个。”
透明袋子里装着一枚改装过的子弹,弹头刻着个“K”——凯奇家族的姓氏首字母。
旁边还有张字条,用剪贴的报纸字母拼成:“停手,否则下一颗在你脑袋里。”
陈默捏紧证物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纸边。
他走到窗前,看着广场上新增的***者,他们举着“我们需要真正的总统”的标语,声音穿透玻璃传进来。
突然,他有了主意。
当天下午,陈默召集所有能联系到的独立记者,将加密文件夹里的部分交易记录匿名曝光。
当媒体铺天盖地报道“财团操控选举”时,他在电视讲话里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却坚定:“我曾迷失方向,被权力和利益蒙蔽了双眼,但人民的苦难让我清醒。
从今天起,我只为你们服务,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演讲结束后,广场上的欢呼声浪差点掀翻总统府屋顶。
陈默站在阳台上挥手,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这次是个陌生号码:“我们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基层工作者联盟敬上”。
他知道,这场迟来的“选举”,他终于靠自己赢了一回。
但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