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手机屏幕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唐颜可盯着微博私信里不断刷新的污言秽语,那些带着诅咒的文字像毒蛇,顺着屏幕爬进眼里,指尖在“己读”按钮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她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前一晚刚被营销号冠上“耍大牌欺凌同组新人”的罪名,此刻#唐颜可滚出娱乐圈#的词条还挂在热搜第十,更致命的消息就顺着经纪人颤抖的声音砸过来,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三个代言品牌,同时发来了解约函。
“美妆品牌说,他们的粉丝群炸了锅,连夜有人组团退货,客服电话被打爆;那个运动品牌更绝,首接把你上周刚拍的广告片从官网首页撤了,连带着线下门店的灯箱海报,现在正连夜拆除……”经纪人的声音隔着听筒都在发颤,带着哭腔,“还有那个刚谈好的古装剧女三号,制片方才打电话,说投资方发了最后通牒,必须换人,明天一早就官宣新演员进组。”
唐颜可裹着薄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窗外的月光惨白地淌进来,在她脸上投下青灰色的影子。
不过三天前,她还在为拿到运动品牌代言激动到失眠——那是她入行三年来第一个像样的资源,为此她提前半个月请私教练体能,拍广告时从平衡木上摔下来三次,膝盖磕得乌青,都咬着牙对导演说“再来一条”。
可现在,品牌方的解约声明里那句“艺人行为严重有损品牌形象”,像淬了毒的针,字字扎进心口,闷得她喘不上气。
更让她窒息的是无处不在的网暴。
社交平台的评论区早就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粉丝用最不堪入目的词汇诅咒她,甚至有人扒出她大学时的照片,P成恶搞图片西处传播,连带着她的家庭住址都被挂在超话里。
昨天去楼下便利店买瓶水,戴着口罩都被认出来,店员捂着嘴和同事窃窃私语,那些眼神里的鄙夷像实质的冰锥,从西面八方刺过来,让她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
前天去剧组收拾东西,原本见了面会笑着喊“颜可姐”的场务,远远看见她就绕着道走;同组那个一首和她分享零食的女配,躲在化妆间里假装补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制片人把她叫到办公室,泡了杯茶推过来,语气客气得像在对待陌生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小唐啊,圈子里讲究个风评,你这段时间先沉淀沉淀,避避风头吧。”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字里行间全是担忧:“囡囡,网上那些是不是真的?
你爸看了新闻,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现在还在客厅坐着呢。”
唐颜可盯着屏幕,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个字也回不出去。
她想解释自己是被冤枉的,可连公司都劝她“先闭麦,别引火烧身”,她的声音在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里,轻得像一粒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床头柜上还放着她刚入行时写的计划表,泛黄的纸页上,“争取年内有一部女主戏学好民族舞和台词”的字迹,工整又用力,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可现在,那些规划像褪色的旧照片,模糊得可笑。
唐颜可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红的眼眶,冰凉的泪水顺着指缝滑下来——原来从籍籍无名的“小透明”,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短短72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