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的红绸还没撤。
赵晗意站在玄关处，望着墙上自己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她笑得多傻，眼睛弯成月牙，仿佛嫁的是全世界最值得爱的人。
"太太，该出发了。
"王妈捧着珍珠发冠站在楼梯口，"先生在车里等急了。
"赵晗意垂眸，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是沈益晖送的"婚戒"，说是等结婚后再补钻石的。
前世她戴着它出席沈母的寿宴，被林薇薇当众踩碎，说"这种地摊货也配戴？
""王妈，"她突然开口，"把我首饰盒里的绿宝石项链拿来。
"王妈愣住："那是夫人结婚十周年时先生送的......""现在拿给我。
"赵晗意语气平淡。
王妈取来项链，赵晗意将翡翠镯子褪下来，放进首饰盒最底层。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是她故意涂的胭脂，为了让所有人看清，她赵晗意，不是任人拿捏的病秧子。
沈家车队停在门口。
沈益晖倚着车门抽烟，西装裤脚沾着夜露，整个人像把淬了毒的刀。
"上车。
"他掐灭烟头，拉开车门。
赵晗意坐进去，将绿宝石项链塞进包里。
沈益晖瞥了眼她的手包，皱眉："今天是领证，穿成这样像什么话？
""沈总觉得我该穿什么？
"赵晗意摸着颈间的项链，"像上辈子那样，穿您不喜欢的素色裙子，戴您觉得掉价的翡翠镯子？
"沈益晖的手指僵在车门把手上："你到底......""到了。
"司机打断他。
民政局门口围了不少记者。
赵晗意隔着车窗望去，为首的正是《港城日报》的狗仔，前世就是他拍了她和沈益晖的"婚变照"，标题写着《沈氏太子冷落病妻，疑恋上秘书》。
"沈总，要不我们绕路？
"助理小声说。
沈益晖冷笑："绕什么？
让他们拍个够。
"两人下车，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
"沈总，听说您和赵小姐是商业联姻？
""赵小姐之前得过抑郁症，您不介意吗？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沈益晖挡在赵晗意身前，冷声道："私事，不回答。
"赵晗意却突然挣开他的手，走到记者面前。
她摘下珍珠发冠，露出利落的短发，又扯下颈间的绿宝石项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各位，"她举起手里的协议，"这是我和沈益晖的婚前协议。
"记者们愣住，闪光灯疯狂闪烁。
"协议里写，孩子出生后归沈家，我不得探视；我不得干涉沈家事务；若我违反，净身出户。
"赵晗意一字一句，"但现在，我要修改其中一条。
"她掏出钢笔，在协议上划掉"孩子归沈家"，改成"沈念晗为沈益晖与赵晗意共同子女，父母双方享有平等监护权"。
然后她撕下这页，甩在沈益晖脸上。
"沈总，"她望着他错愕的表情，笑了，"从今天起，我赵晗意的孩子，姓沈，但不属于沈家。
""你疯了！
"沈益晖揪住她手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赵晗意甩开他，"上一世我签了这份协议，结果呢？
念念被你们当成联姻工具，我被你们逼到手术台上。
沈益晖，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记者们沸腾了："赵小姐，您是说沈总之前要抛弃您和孩子？
""赵小姐，您和沈总是不是有矛盾？
"沈益晖的脸色铁青，他刚要开口，人群突然分开，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走过来。
"阿晖，"林薇薇挽住他的胳膊，"我听说你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赵晗意望着眼前的女人——前世的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林薇薇穿着她送的生日礼物，戴着她收藏的珠宝，笑着说"阿晖，我好爱你"，然后沈益晖当众宣布："这是我真正的爱人。
""你是谁？
"林薇薇皱眉，"我不认识你。
""我是谁不重要。
"赵晗意摸着小腹，"重要的是，我是沈益晖孩子的母亲。
"林薇薇这才注意到赵晗意的肚子，脸色微变："你......怀孕了？
""是啊，"赵晗意笑了，"五个月了。
"沈益晖猛地看向赵晗意的肚子，瞳孔骤缩。
他记得很清楚，赵晗意是在领证后第三个月才查出怀孕的，可现在......"阿晖，"林薇薇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们走吧，别理这个疯女人。
""疯女人？
"赵晗意突然抓住林薇薇的手腕，"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提前怀孕？
是不是想知道，上辈子你买通医生伪造的病历，是怎么被拆穿的？
"林薇薇的脸瞬间惨白："你......你在说什么？
""沈益晖，"赵晗意转向他，"你最好现在就把林薇薇赶走。
否则等念念出生，我让她连港城都待不下去。
"沈益晖松开林薇薇，后退两步："赵晗意，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
"赵晗意捡起地上的协议，"现在，要么跟我去重新签协议，要么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她转身要走，沈益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敢吗？
"赵晗意挑衅地看着他，"敢不敢让所有人知道，你沈益晖的孩子，不是联姻工具，而是你要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沈益晖望着她眼底的倔强，突然想起前世她死时，手里还攥着他的照片。
那时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可为什么，这半年来他总梦见她？
梦见她摸着肚子笑，梦见她哭着说"阿晖，我好疼"。
"好。
"他咬牙，"跟我来。
"赵晗意回头，看见他眼底的挣扎，心里突然一软。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两人回到车里，沈益晖把协议撕得粉碎："重新拟一份。
""不用了。
"赵晗意摸着小腹，"我不需要协议。
我要的，是你沈益晖亲口说，沈念晗是你的女儿，你会护着她。
"沈益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变了？
"沈益晖盯着她的眼睛，"上辈子的你，明明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赵晗意笑了："因为上辈子的我太傻了。
现在我明白了，与其求着你爱我，不如让自己强大到，就算你不爱我，也得护着我。
"沈益晖望着她，喉结滚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
"赵晗意歪头，"知道你和林薇薇有一腿？
知道你妈想把我赶出去？
知道你会在我生孩子时让人给我灌药？
"沈益晖的脸色瞬间煞白："你......""放心，"赵晗意靠在椅背上，"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车停在沈氏集团楼下。
沈益晖看着她走进电梯，突然让司机跟上。
"沈总，夫人己经进办公室了。
"沈益晖扯了扯领带，大步跟上去。
他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看见赵晗意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赵晗意。
"她转身，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沈总，有事？
"沈益晖走过去，将她抵在玻璃上："你刚才说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什么哪些？
""林薇薇，灌药，联姻......"沈益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可能凭空知道这些。
"赵晗意摸着小腹，轻声说："沈益晖，你猜我为什么能重生？
"沈益晖瞳孔骤缩："你......""我不能告诉你。
"她退开两步，"但你记住，从今天起，别再惹我。
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到门口："我去产检了。
""等等。
"沈益晖抓住她的手，"我陪你。
"赵晗意回头，看见他眼底的紧张，心里突然一暖。
她点点头："好。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照见沈益晖手背上的青筋——那是他用力握着她的痕迹。
赵晗意摸着小腹，轻声说："念念，看到了吗？
爸爸开始在乎我们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