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沈公馆灯火通明,琉璃灯盏将前厅照得如同白昼。
沈家这场晚宴说是家宴,实则请来了半个上海滩的名流——商界巨擘、军政要员、世家子弟齐聚一堂,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西洋乐队在角落奏着轻快的舞曲,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
沈明珠一袭月白色苏绣旗袍,领口袖边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随着她的动作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耳间一对圆润的珍珠耳坠轻轻摇曳,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
她站在厅中,正与几位相熟的商界千金闲聊,语气温和却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从容气度。
不远处的水晶灯下,新晋电影明星林曼妮正挽着通商银行王行长的手臂,一身火红色露肩长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她妆容精致,眼波流转间带着刻意练习过的妩媚,目光却越过人群,频频瞥向站在沈父身边的霍砚行,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自从半月前在慈善晚宴上见过霍砚行一面,这位手握兵权、英俊沉稳的少帅就成了她想要攀附的目标。
“沈小姐。”
一道娇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明珠转身,看到林曼妮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红色裙摆扫过光洁的地板,像一团移动的火焰。
她红唇微勾,笑容却未达眼底:“久闻沈公馆藏书楼名满上海,古籍善本不计其数,不知沈小姐可否通融,让我日后得空来借阅一二?”
沈明珠浅笑着颔首,语气客气却疏离:“林小姐客气了,只是藏书楼的书多是祖父和父亲的珍藏,怕是不便外借。
倒是不知林小姐对哪类古籍感兴趣?”
林曼妮掩唇轻笑,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霍砚行的方向:“倒不是对那些泛黄的古籍感兴趣。”
她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暧昧,“只是听说霍少帅近来常往沈公馆的书房跑,想必沈小姐那里,藏着些……特别的书吧?”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无非是暗指她与霍砚行关系亲密,甚至用“特别的书”影射两人私下相处的暧昧。
周围几位千金瞬间安静下来,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沈明珠脸上的笑容未变,正要开口,一道冷冽如冰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林小姐若是想看书,不如去公共图书馆,那里的书品类齐全,也足够‘特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霍砚行不知何时己站在沈明珠身后。
他依旧穿着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一只手自然地虚扶在沈明珠腰间,像是在无声宣告***。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林曼妮,带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林曼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一白,强撑着笑意打圆场:“少帅真爱说笑,我不过是……是羡慕沈小姐有这么好的读书环境罢了。”
霍砚行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她,目光落在沈明珠身上时,瞬间褪去了所有冷意,变得柔和起来。
他微微低头,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两人之间的低语:“你上次要的那几份德文机械资料,我让人整理好了,带来给你。”
这一句话,一个自然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厅内众人顿时了然——这位在军政两界都举足轻重的霍少帅,他的偏爱从来都只给沈明珠一人。
那些对霍砚行心存幻想的名媛淑女,此刻都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晚宴过半,沈明珠有些乏了,借口透气走到后花园。
夜色微凉,带着草木的清香,月光透过树叶洒在石板路上,安静得能听到虫鸣。
她刚走到回廊下,忽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搂住了腰。
“吓我一跳!”
沈明珠下意识地想挣开,听到熟悉的气息后嗔怪地转头,正对上霍砚行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
“闷坏了?”
霍砚行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她发丝间淡淡的梨花香气。
沈明珠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热,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吵。”
她顿了顿,想起前厅的事,忍不住轻笑,“刚才那位林小姐,倒是对你很上心。”
霍砚行的手指摩挲着她旗袍下柔软的腰肉,语气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那个戏子,也配?”
他冷哼一声,“再敢在你面前说这种没规矩的话,再敢用那种眼神看你,我首接让她在上海滩消失。”
军政世家的公子,从来都不缺雷霆手段。
沈明珠被他这副护食的样子逗笑了,抬手转过身,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的纽扣上,眼神狡黠:“少帅大人这是……吃醋了?”
霍砚行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月光下,她的肌肤莹白如玉,唇瓣因为喝了酒而带着淡淡的粉色,让他忍不住心头一动。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按在冰凉的廊柱上,低头步步逼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你说呢?”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
沈明珠的心跳骤然加速,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牢牢圈在怀里,退无可退。
“砚行哥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娇软。
霍砚行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眸色越来越暗,像是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摩挲着她的下巴,指尖的薄茧带来轻微的痒意:“珠珠,记住,只有你能站在我身边。”
夜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回廊下的两人身影交叠,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沈明珠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她知道,自己在他心里,从来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