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淘金热潮中,厂花闺蜜陈巧巧要去深圳发大财,临走前把她三岁的儿子塞我怀里,
又指着不远处那个全厂最俊的男人,对我“开恩”:“我儿子当你亲生的养,我男人沈舟,
你也帮我照顾好。林晚,你不是一直眼馋他吗?现在,我把他让给你。
”她以为我会感恩戴德,接下这天大的“福气”。可她不知道,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就是这么当牛做马,为她照顾一家老小,最后却被她榨干所有价值后,诬陷我偷人,
落得一个千夫所指、横死街头的下场。这一世,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俏脸,
直接把孩子塞回她怀里,笑了。“巧巧,你脑袋没被门夹吧?捡破烂都捡到我头上了?
”01“林晚,你什么意思?”陈巧巧漂亮的脸蛋瞬间扭曲,她那双时髦的丹凤眼瞪着我,
里面满是不可置信。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连衣裙,是托人从广州带回来的最新款式,
配上她那头精心烫过的***浪,在灰扑扑的红砖家属楼下,像一团扎眼的火。而我,
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站在她面前,就像一株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草。可就是我这株狗尾巴草,
此刻却挡了她的康庄大道。“意思就是,你儿子,你男人,你自己留着。
我林晚没兴趣给别人收拾烂摊子。”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目光越过她,
落在不远处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沈舟,我们红星机械厂最年轻的八级技工,
也是全厂女工的梦。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倚着墙,眉头紧锁,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
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上一世,就是这个男人,在我被陈巧巧污蔑,被厂里开除,
像条狗一样被赶出家属院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我。他的冷漠,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陈巧巧气得跳脚,怀里的孩子被她晃得哇哇大哭。
她手忙脚乱地哄着,嘴里却还在骂我,“你有没有良心?我们是不是最好的姐妹?
你暗恋沈舟的事,整个家属院谁不知道?我这是在成全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立刻引来了周围邻居的探头探脑。“哟,这不是巧巧吗?要上火车了?
”“晚丫头怎么把孩子给推开了?姐妹一场,帮帮忙嘛。”“就是,沈舟这么好的男人,
巧巧也是真心把你当姐妹,才放心的下啊。”这些三姑六婆,上一世也是这么“劝”我的。
她们的话像一根根软刀子,把我架在“贤惠”的火堆上烤。我没理会她们,只是盯着陈巧巧,
冷笑一声:“成全我?陈巧巧,你摸着你胸口那二两肉问问,你是成全我,
还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外面快活?”我这话一出,
周围瞬间安静了。陈巧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扒了底裤。她咬着牙,
压低声音:“你胡说什么!我是去搞事业!等我发了财,还能忘了你和沈舟吗?
”“那你就等你发了财再说。”我抱起胳膊,做出送客的姿势,“现在,带着你的儿子,
麻利点,别耽误了你的火车。”“你!”陈巧巧气得浑身发抖,她把孩子往地上一放,
那孩子立刻抱着我的腿哭喊:“晚晚阿姨,妈妈不要我了,你带我回家吧,
念念听话……”我心头一抽。孩子是无辜的,上一世,我就是心疼孩子,才一步步踏入陷阱。
我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放柔了些:“念念,阿姨不能带你回家。但你记住,
你是你爸妈的孩子,不是皮球,谁都不能把你踢来踢去。”说完,我站起身,
直视着一直沉默的沈舟。“沈舟,你老婆要去追寻她的远大前程了,你作为男人,不送送她?
还有,管好你的儿子,别让他像个没人要的孤儿。”我的语气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挑衅。
沈舟终于有了反应,他把嘴里的烟取下来,捏在手里,迈开长腿朝我们走来。
他的影子笼罩在我身上,带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他走到我面前,停下,深邃的眼睛看着我,
声音沙哑:“林晚,你今天,很不一样。”是啊,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还一样?
我正想回怼他,他却突然弯下腰,一把抱起了哭得抽抽噎噎的儿子,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塞进了陈巧巧的手里。他的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路是你自己选的。祝你,前程似锦。”沈舟看着陈巧巧,
语气平静得可怕。陈巧巧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沈舟,会是这个反应。
她还想说什么,沈舟却抱着孩子,转身,对我丢下一句话。“林晚,我家里的锁,
让巧巧给撬了,今天,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02沈舟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
在所有邻居的耳边,轰然炸开。陈巧巧的脸彻底绿了。她要去深圳,沈舟不仅没拦着,
反而把自己和儿子打包,要住进我这个“假想敌”家里?这是什么操作?诛心!“沈舟!
你疯了!你要带着我儿子住到这个女人家里去?!”陈巧巧失声尖叫,她那身时髦的连衣裙,
此刻看起来像个笑话。周围的邻居们也炸了锅,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天哪,
沈舟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林晚过?”“巧巧还没走呢,这就登堂入室了?太快了吧!
”我心里也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沈舟这狗男人,上一世闷得像个葫芦,
这一世怎么突然转性了?他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立刻拒绝:“不行!我家小,
住不下你们两个大男人!”开什么玩笑,孤男寡男住我一个单身女青年家,
明天厂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沈舟却看都没看陈巧巧,
只是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念念发烧了,卫生院的门关了。
你家里,不是有退烧药吗?”他怀里的沈念确实脸蛋通红,小声地哼唧着,看起来病恹恹的。
我心里一紧,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上一世,沈念也是在陈巧巧走后就病了,
我为了给他买药,跑遍了全城的药店,回来后累得像条死狗,却也因此,
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照顾他的“重任”。“我敲过了。”沈舟的语气有些疲惫,
“卫生院的王医生,他老母亲昨晚没了,他回家奔丧去了,要明天才回来。
”周围的邻居一听,也纷纷证实。“是啊是啊,王医生家出了白事,我们都知道。
”“晚丫头,你就先让孩子进去吃口药吧,孩子怪可怜的。
”我看着沈舟怀里烧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又看了看旁边气急败坏的陈巧巧,
心里瞬间有了决断。药可以给,但人,不能进我的门。“药在窗台下的第三块砖头后面,
你自己去拿。我家门没锁,但只允许你儿子进去喝药休息,你,给我守在门外。
”我指了指我家那扇斑驳的木门,语气冰冷。这是我的底线。沈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快步走向我家。陈巧巧见状,也想跟过去,被我一把拦住。“陈巧巧,
你的火车快到点了。”我指了指远处大路上开过来的公交车,“再不走,
你的发财梦可就赶不上了。”陈巧巧恨恨地瞪着我:“林晚,你等着!等我回来,
有你好看的!”“我等着。”我笑得云淡风轻,“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还是这么光鲜亮丽。
”陈巧巧跺了跺脚,终究还是不甘心地朝着公交车站跑去。她那双崭新的高跟鞋,
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跑得踉踉跄跄,像一只仓皇出逃的火鸡。打发了陈巧巧,我转身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沈舟正笨手笨脚地给沈念喂药。热水洒了一地,孩子被烫得直哭。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碗和勺子,熟练地兑好水温,一口一口地喂给沈念。
沈舟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像一尊雕塑。喂完药,我把孩子安顿在我床上,盖好被子。
“行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转过身,对沈舟下了逐客令。他却没动,
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什么?”我警惕地问。“钱和粮票。
”沈舟的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巧巧走之前,把家里的钱都带走了。
这个你先拿着,算我借的,以后双倍还你。”我愣住了。上一世,我为了给沈念治病,
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债。沈舟这个当爹的,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过。
这一世,他竟然主动给我钱?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大团结,还有一叠粮票布票,
加起来,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两三个月的开销。我突然想起,我妈上个月生病住院,
我确实把积蓄都花光了,还找同事借了点钱。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沈舟是怎么知道的?我捏着信封,心里五味杂陈。我提醒自己,不能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
“我不要你的钱。”我把信封推回去,“药钱算我送的,毕竟和巧巧姐妹一场。现在,
请你离开。”沈舟却没有接,他只是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林晚,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03沈舟的话,让我心头猛地一跳。知道了什么?
知道我重生了?知道他上一世是个冷漠无情的狗男人?不可能。我稳住心神,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沈舟,
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我说话的时候,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这是我思考时的小习惯,能让我保持冷静。沈舟的目光落在我敲击的手指上,
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将那个信封强行塞进我的口袋里,
“钱你必须收下。我不能让你白白帮忙。”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
碰触到我口袋边缘的皮肤时,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沈舟,我说了我不要!
”我把信封掏出来,扔在桌上,“我帮你,是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不是为了你的钱。
你要是再这样,现在就抱着你儿子离开!”我的态度很坚决。
我不能和他有任何经济上的牵扯。上一世的教训太深刻了,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沈舟看着我,沉默了许久。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沈念均匀的呼吸声,
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最终,他妥协了。“好,我明白了。”他收回信封,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谢谢你。”这句“谢谢”,他说得格外郑重。上一世,
我为他当牛做马近十年,从未听过他一句“谢谢”。我心里没有感动,只有嘲讽。男人啊,
果然是不能对他们太好。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当你理所应当。你对他爱答不理,
他反而把你当回事了。“不客气。”我拉开门,“慢走,不送。”沈舟走到门口,
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林晚,以后,离陈巧巧远一点。”我挑了挑眉:“怎么?
怕我带坏她?”“不。”沈舟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她……不值得。”说完,他拉上门,走了。我靠在门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应付沈舟,
比在车间里干一天活还累。接下来的几天,厂里关于我和沈舟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有人说我早就和沈舟勾搭上了,是我气走了陈巧巧。有人说沈舟看上了我,
准备和陈巧巧离婚,娶我过门。甚至有人说,沈念根本就不是陈巧巧生的,而是我的私生子!
这些话不堪入耳,但我全当放屁。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我没时间跟这些长舌妇掰扯。因为,我正忙着搞我的事业。八十年代末,
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了神州大地。下海经商不再是投机倒把,而是光荣的致富之路。
我一个机械厂的女工,没本钱,没人脉。但我有别人没有的优势——来自后世的记忆。
我知道,未来几年,什么样的服装款式会火爆全国。我知道,用什么样的布料,
既能保证质量,又能压缩成本。我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最便宜的货源。
我的计划很简单:从广州倒腾一批最新款的“的确良”布料,再找个信得过的裁缝,
仿照后世的爆款,做出一批时髦的连衣裙,然后,卖给那些爱美的姑娘们。本钱,
就从我妈给我的嫁妆钱里出。那是一笔压箱底的钱,不到三百块,但足够我启动了。这天,
我刚从邮局给我联系好的广州布料商汇完款,就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陈巧巧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夹杂着粤语和机器的轰鸣声。“喂?是林晚吗?
”陈巧巧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我到深圳了!这里可真好啊!高楼大厦,遍地是钱!
我跟你说,我进了一家电子厂,当上了拉长,手底下管着十几个人呢!工资加奖金,
一个月能拿三百多!”一个月三百多,在这个人均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确实是一笔巨款。
“哦,是吗?恭喜你啊。”我的语气很平淡。陈巧T巧似乎对我的冷淡很不满,她顿了顿,
话锋一转:“哎,对了,沈舟和念念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为难你?你放心,
等我这个月发了工资,就给他寄点钱回去。你好好帮我照顾他们,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这副理所当然、施舍般的语气,让我觉得恶心。“不用了。”我直接打断她,
“沈舟有手有脚,能自己赚钱养儿子。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忙,没空给你当免费保姆。
”“林晚你什么态度!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没什么好商量的。”我懒得跟她废话,
“你要是真关心你儿子,就自己打电话回来。我很忙,挂了。”说完,
我“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仿佛能想象出陈巧巧气急败坏的模样。
心情,莫名地舒畅了起来。挂完电话,我一转身,就看见沈舟站在我身后。
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条鱼,还活蹦乱跳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有些惊讶。“刚来。”他把网兜递给我,“今天车间发的福利,给你一条。”我看着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工装,衬得他肩膀更宽,腰更窄,整个人英挺又利落。
他额头上有一层薄汗,似乎是刚下班就赶了过来。他手腕上那道陈旧的疤痕,
在黝黑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清晰。“我不要。”我再次拒绝。
沈舟却固执地把网兜塞进我手里:“念念还在发烧,鱼汤补身体。”又是拿孩子当借口。
我正想把鱼还给他,他却突然开口:“刚才,是陈巧巧的电话?”04“是她。
”我没有隐瞒。“她说什么了?”沈舟追问,目光紧紧地锁着我。我掂了掂手里的鱼,
决定透露一点信息,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她说她在深圳找到了好工作,一个月挣三百多,
当上了什么拉长,威风得很。还说让你我别急,等她发了工资就寄钱回来,
让我好好照顾你们父子俩。”我故意模仿着陈巧巧那种炫耀又施舍的语气。果然,
沈舟的脸色沉了下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和火柴,“嚓”的一声点上,
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脸。“你信吗?”他突然问我。“我信不信重要吗?
”我反问,“重要的是,你信不信。”沈舟沉默了。他当然不信。陈巧巧是什么样的人,
他比我更清楚。好吃懒做,爱慕虚荣,让她在工厂里汗流浃背地管十几个人?
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她所谓的“拉长”,恐怕是陪酒的“拉长”吧。“她还说什么了?
”沈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了,我挂了。”我把鱼提到厨房,“嫌我态度不好,
没空听她吹牛。”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我。沈舟没有再说话,
只是站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屋子里很快弥漫开一股辛辣的烟草味。我没管他,
利索地把鱼剖开,洗净,切好姜片,准备熬汤。等我把鱼汤炖上,从厨房出来时,
发现沈舟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刚劲有力的字迹:“鱼汤好了,
给我留一碗。”没有署名,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我看着那张纸条,有些想笑。
这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接下来的半个月,沈舟就像上班打卡一样,
雷打不动地往我这儿跑。今天送半个西瓜,明天提一袋刚从乡下收来的鸡蛋,
后天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根香蕉。每次的借口都一样:“给念念补身体。”而沈念那小子,
自从上次发烧好了之后,就成了沈舟的“尚方宝剑”。每次沈舟来,他都跟在后面,
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一声声“晚晚阿姨”叫得又甜又糯,让我没法拒绝。
一来二去,我们三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我做饭,他们父子俩就一个烧火,
一个洗菜。吃完饭,沈舟会主动收拾碗筷,而沈念则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
听我讲故事。有时候,我会恍惚。这不就是上一世,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但每当这种念头升起,我都会立刻掐灭它。林晚,清醒一点!这个男人,不值得!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因为陈巧巧走了,他需要一个女人来帮他处理生活的琐碎。
一旦陈巧巧回来,或者他找到了更合适的下家,他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你踢开。这天,
我等了半个月的布料,终于从广州寄到了。我去邮局取货的时候,发现足足有三大包,
沉得要命。我一个人根本弄不回去。正发愁的时候,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停在我面前。
是沈舟。“我来帮你。”他言简意赅,长腿一跨,下了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有些意外。“门卫老张说的。”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轻松地将一个包裹扛到肩上,
另一个夹在腋下,还有一个牢牢地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他被重物压得微微弯曲的脊背,
和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谢了。”我低声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向上扬了扬,“走吧,老板娘,验货去。
”那一声“老板娘”,让我脸颊有些发烫。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
一匹匹色泽亮丽、手感顺滑的“的确良”展现在眼前。大红色,宝蓝色,
翠绿色……每一种颜色,都比供销社里卖的那些灰扑扑的布料要好看一百倍。“好东西。
”连沈舟这种大老粗,都忍不住赞叹。我得意地扬了扬眉:“那当然,
这可是我托人从香港那边弄来的花色,咱们内地独一份!”接下来,就是找裁缝了。
我早就物色好了人选——我们厂退休的李师傅。他手艺是全厂公认最好的,
就是性格有点古怪,一般人请不动他。但我有办法。我带着一匹最大胆的豹纹花色的布料,
和一张我亲手画的设计图,敲响了李师傅家的门。开门的,是李师傅的孙女,小雅。
“晚晚姐,你来啦!”小雅看到我,眼睛一亮。“小雅,李师傅在吗?我找他帮我做件衣服。
”“爷爷在里面呢……”小雅话还没说完,里屋就传来一个苍老而固执的声音。“不做!
说了多少遍,我已经封山了,谁来都不做!”我笑了笑,
把手里的设计图递给小雅:“你把这个拿给你爷爷看,就说,我这件衣服,要是他不做,
整个北城,就没人敢做了。”05小雅拿着我的设计图,半信半疑地进了里屋。很快,
里屋就传来了李师傅中气十足的咆哮:“什么乱七八糟的!伤风败俗!这领子开这么低,
袖子还这么短,穿出去不成流氓了?拿走拿走!不做!”我一点也不意外。八十年代末,
思想虽然开始解放,但大部分人的审美还停留在保守阶段。
我设计的这款V领收腰泡泡袖连衣裙,在他们看来,确实是“惊世骇俗”。我也不着急,
就坐在院子里,陪着小雅聊天。过了大概十分钟,李师傅拿着我的设计图,
沉着脸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锐利得像把刻刀:“丫头,
你胆子不小啊。”“李师傅,我不是胆子小,我是对我的设计有信心。”我站起身,
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而且,我也对您的手艺有信心。这件衣服,看着简单,
其实很考验功力。V领的弧度,收腰的尺寸,多一分则媚俗,少一分则呆板。整个北城,
除了您,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把它做得恰到好处。”我这通彩虹屁,拍得恰到好处。
李师傅是个老手艺人,最吃这一套。他听完后,脸色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板着脸:“哼,
少给我戴高帽!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这种伤风败俗的衣服,我也不会做!”“李师傅,
您先别急着拒绝。”我从包里拿出那匹豹纹布料,在他面前展开,“您再看看这布料。
这是我特意从南方弄来的最新花色,叫‘豹纹’。您想想,什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