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蒙德的原野染成一片温暖的金橘色,拉长了苏尘孤零零的影子。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爬上了之前选定的那个小山坡顶。
视野确实开阔了不少,但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连绵起伏的、望不到尽头的绿色丘陵,点缀着熟悉的蒲公英海和稀疏的树林。
远方地平线上风起地那棵巨大的橡树,像一座沉默的孤岛,距离感没有丝毫缩短。
没有炊烟,没有道路的痕迹,更没有蒙德城那标志性的风车轮廓。
“果然…” 苏尘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路痴属性在这种广袤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所有的方向都指向同一个终点——迷失。
更糟糕的是,身体的警报开始尖锐地鸣响。
饥饿感己经从胃部的咕噜声升级为一种灼烧般的绞痛,喉咙干渴得像要冒烟,而随着太阳西沉,傍晚的风带着明显的凉意穿透他单薄的衣物,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急冻树洞窟残留的寒意似乎又爬上了脊背。
“必须先解决水和食物…不然不用等丘丘人,我自己就先倒下了。”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迷茫。
他强打起精神,目光扫视着山坡周围。
山坡下不远处,一条小溪在夕阳下闪着粼粼波光,潺潺的水声此刻如同天籁。
苏尘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下坡,扑到溪边,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了,捧起清凉的溪水就往嘴里灌。
甘甜的液体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水的问题暂时缓解,但饥饿感更加凶猛地反扑。
苏尘捂着肚子,开始像扫描仪一样仔细搜寻附近的植被。
游戏里那些可以采集的浆果、松茸、甜甜花…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甜甜花…甜甜花…” 他念叨着,努力回忆游戏中甜甜花的模样:细长的茎,几片叶子,顶端开着小小的、通常是白色的五瓣花。
他的目光在一丛丛野草和低矮灌木中穿梭。
“这个…有点像?”
他蹲下身,小心地摘下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清香。
他犹豫了一下,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轻轻咀嚼。
一股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紧接着是一种奇特的、略带***性的草腥味。
“呕…” 苏尘差点吐出来,赶紧把叶子吐掉。
“不是这个!
这玩意儿味道不对!”
游戏里甜甜花可是甜甜的!
这现实版的怎么这么难吃?
难道采错了?
他又尝试了几种看起来眼熟的植物:一种红色的、像小番茄的浆果,味道酸涩得让他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一种紫色的、类似葡萄的小果子,入口是难以形容的麻涩感,舌头都木了。
还有一种蘑菇,他根本不敢尝试,谁知道有没有毒!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游戏里随手可得的“恢复道具”,在现实中竟然如此难以辨识和获取!
他的野外生存知识几乎为零,所谓的“游戏经验”在真实的提瓦特植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考虑要不要冒险去掏鸟蛋或者抓鱼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片灌木丛后面,似乎挂着几串小小的、圆润的深紫色浆果。
那颜色…有点像游戏里的落落莓!
苏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仔细辨认。
深紫色的表皮带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大小和形状都与他记忆中的落落莓极其相似。
“落落莓…在游戏里吃了好像能恢复少量生命值…应该没毒吧?”
巨大的饥饿感战胜了最后一丝谨慎。
他摘下一颗,闭着眼放进嘴里,用力一咬。
酸!
极致的酸!
酸得他瞬间五官扭曲,口水疯狂分泌,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这味道,比现实中的柠檬还要***十倍!
完全不是游戏里那种温和的酸甜口感!
“噗!
咳咳咳…” 苏尘一边咳嗽一边吐着口水,感觉牙齿都要被酸倒了。
“这…这就是落落莓?!
提瓦特人的味蕾是钢铁做的吗?!”
虽然酸得灵魂出窍,但饥饿的胃似乎对这种强烈的***有了点反应,灼烧感稍微减轻了一点点(也许是错觉?
)。
苏尘看着那几串深紫色的“酸弹”,内心天人交战。
吃,还是饿死?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龇牙咧嘴地摘了十几颗,用衣服下摆兜着。
酸就酸吧,总比饿晕过去被路过的史莱姆当果冻吃了强。
解决了暂时的水和“食物”(如果能称之为食物的话),下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火!
太阳己经沉入地平线大半,天边的橘红迅速被深邃的蓝紫色取代。
气温下降得飞快,湿冷的空气包裹着他,单薄的衣服形同虚设。
没有火,这个夜晚会非常难熬,甚至可能冻病。
“钻木取火…钻木取火…” 苏尘回忆着电视上看过的零星片段。
他捡了两根看起来还算干燥的树枝,一根粗点当底座,一根细点当钻杆。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搓动细树枝,用力地将其尖端顶在粗树枝的凹槽里,开始疯狂地旋转、摩擦。
手很快就红了,***辣地疼。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
粗树枝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焦黑的痕迹,连一丝烟都没有冒出来。
“用力!
再快点!”
他咬着牙,加快了速度,手臂的肌肉酸痛不堪。
然而,除了更多的黑色痕迹和手掌上磨出的水泡,没有任何起火的迹象。
“该死的!
摩擦力呢?
热量呢?
火星呢?!”
苏尘绝望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掌和那两根“冥顽不灵”的木头。
理论和实践之间,隔着一条名为“技术”和“体能”的鸿沟。
没有引火物,没有合适的工具,没有经验,仅凭一双手和蛮力,钻木取火对他来说简首是天方夜谭。
夜幕彻底降临了。
繁星点缀着深蓝色的天鹅绒般的夜空,蒙德的星空美得令人心醉,但苏尘无心欣赏。
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侵袭着他的身体。
他裹紧衣服,蜷缩在一棵相对背风的大树下,怀里紧紧抱着那兜酸死人的落落莓和那根唯一的“武器”——平平无奇的粗木棍。
西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不知名夜枭的啼叫。
这寂静反而放大了内心的恐惧。
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像是潜伏的魔物在靠近。
他警惕地竖起耳朵,紧握着木棍的手心全是冷汗。
白天惊鸿一瞥的丘丘人面具,此刻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那些游荡的史莱姆,在夜晚会不会变得更活跃?
还有野外的猛兽…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如同金属摩擦又带着低沉嗡鸣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东南方向传来。
那声音…苏尘的心猛地一沉,汗毛倒竖!
遗迹守卫!
独眼小宝!
那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机械关节转动的独特噪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并且…似乎在靠近!
苏尘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白天砸到的那个大铁疙瘩的冰冷触感仿佛又回到了身上。
他白天能跑掉是运气好加上急冻树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在黑暗中被这玩意儿盯上,他这点体能和一根破木棍,连给对方挠痒痒都不够!
他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中暂时还看不到那庞大的轮廓,但那令人心悸的嗡鸣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是继续蜷缩在这里祈祷不被发现?
还是趁它还没靠近,摸黑向相反方向逃跑?
在完全陌生的黑暗荒野中,乱跑的风险同样巨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时刻,苏尘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下方那条小溪对岸的草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极其微弱、一闪一闪的、冰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很弱,时隐时现,像夏夜的萤火,但颜色却异常冰冷。
是某种发光的矿石?
还是…某种元素生物?
或者…陷阱?
遗迹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冰蓝光芒在黑暗中无声地诱惑着。
腹中的饥饿、身上的寒冷、对黑暗的恐惧、对机械怪物的惊悚,以及对未知光芒的好奇…无数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苏尘撕裂。
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