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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炊事班

发表时间: 2025-10-16
副班长的委任状还没焐热,现实就给钲东浇了一盆冷水。

擢升的命令是在连队内部宣布的,但正式的编制和装备补给,还需要上报营部、团部层层审批。

用李连长私底下略带歉意的话说:“现在战事吃紧,编制混乱,上头批下来需要些时日,你先干着副班长的活儿。”

说白了,就是个“代理副班长”,名头好听,手底下还是原来那几个人,装备也还是那杆老掉牙的“汉阳造”。

更让一些老兵油子不服气的是,钲东这个“副班长”,并非因为在战场上砍了多少鬼子脑袋,而是靠“种果树”得来的。

这在崇尚勇武、讲究资历的旧军队里,难免惹来非议。

“吊!

一个捏泥巴的,也配当老子的副班长?”

步兵一班里资格最老的兵痞,名叫陈大锤的,首先就阴阳怪气起来。

他膀大腰圆,脸上有道疤,是跟着连长从柳州老家出来的老兵,平时在班里说一不二。

韦阿桂想替钲东争辩两句,被陈大锤眼睛一瞪,就缩了回去。

钲东心里明白,光靠上头一纸命令,镇不住这些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行伍。

他需要实实在在的功绩,或者,一个立威的机会。

然而,没等来立威的机会,厄运却先降临了。

日军逼近南宁外围,侦察与反侦察战斗日趋频繁。

一次连队奉命前出侦察敌情,遭遇了日军一个小队的精锐斥候。

双方在丘陵地带爆发激烈交火。

钲东所在的班负责侧翼掩护。

战斗一开始就异常残酷,日军的枪法精准,火力凶猛,配合娴熟,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钲东!

右边!

鬼子摸上来了!”

陈大锤一边用中正步枪还击,一边嘶吼。

钲东猛地探身,举枪瞄准,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眼前再次一花——预判景象出现:一个日军斥候正从侧后方的草丛悄然举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趴下!”

他来不及细想,猛地将身旁一个正在埋头射击的新兵扑倒。

“砰!”

一颗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后面的土坎上,溅起一蓬泥土。

那新兵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哆嗦。

陈大锤也看到了这惊险一幕,眼神复杂地瞥了钲东一眼,但没说什么,继续投入战斗。

然而,敌我实力悬殊。

尽管战士们拼死抵抗,防线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日军斥候小队的目的似乎是抓“舌头”,他们集中火力,猛攻钲东他们这个掩护小组。

混战中,一发掷弹筒射来的榴弹在附近爆炸。

钲东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模糊。

等他挣扎着爬起身,战斗己经接近尾声。

日军斥候带着两个俘虏迅速撤退了。

留下的是班里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更多躺在地上***的伤员。

陈大锤胳膊挂了彩,鲜血淋漓,他红着眼睛清点人数,发现包括班长在内的三名弟兄阵亡,两人重伤,轻伤无数。

而他们,连一个鬼子都没能留下。

“妈的!

妈的!”

陈大锤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败仗!

而且是损兵折将的败仗!

消息传回连部,李连长大发雷霆。

虽然敌情有变,遭遇的是精锐斥候,但损失如此惨重,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带队的排长被记过,而作为实际负责侧翼掩护的步兵一班,更是首当其冲。

代理班长陈大锤被降为士兵,留队察看。

而刚刚晋升“副班长”才几天的钲东,因为“临战经验不足,指挥不力”(尽管他扑救战友的行为被提及,但败绩之下,功不抵过),被一撸到底,首接调离战斗班组,贬到了全连最被人看不起的炊事班。

消息传来,一班剩下的几个人反应各异。

韦阿桂替钲东感到不平,却不敢说话。

陈大锤冷哼一声,不知是庆幸自己只是降职,还是嘲讽钲东的“昙花一现”。

其他几个老兵则或多或少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钲东默默收拾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一套换洗的破军装,几块干粮,还有那本被他小心翼翼藏好的技术手册和那套嫁接刀(石硫合剂用完了)。

怀里的货车模型冰冷依旧。

他心里没有太多委屈,只有沉重。

他见识了真正战场的残酷,明白了个人那点小小的“金手指”,在钢铁和鲜血组成的战争洪流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预判能救一时,却无法扭转战局;货舱能存取物资,却填不满实力的鸿沟。

他被带到了连部后方的炊事班。

这里远离前线枪声,弥漫着烟火和食物混杂的气味。

班长是个姓赵的老兵,约莫西十岁,头发花白了一半,佝偻着背,正坐在灶台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脸褶子里满是风霜。

带他来的文书跟赵班长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赵班长抬起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钲东一番,声音沙哑:“钲东?

就是那个会种果树的‘秀才兵’?”

“报告班长,是我。”

钲东立正。

“行了,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赵班长挥挥手,指了指旁边一堆土豆和一把豁了口的菜刀,“犯了错,到了老子这儿,就老老实实干活。

去,把那些土豆削了,今天弟兄们能不能吃上饭,就看你的手脚利不利索了。”

炊事班其他几个人,一个负责烧火的半大孩子,一个沉默寡言只管挑水的老兵,都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倒霉蛋”。

钲东没有争辩,也没有抱怨。

他走到那堆土豆前,拿起那把破菜刀,蹲下身,开始默默地削皮。

刀刃很钝,土豆上的泥巴很多。

他的动作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到了节奏。

削皮,去芽,放入旁边的木盆。

一个,两个,三个……他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活计,仿佛要将所有的纷杂思绪,都随着那薄薄的土豆皮,一起削掉。

赵班长眯着眼,看着这个年轻人。

没有想象中的不服气,没有怨天尤人,只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和……一种他看不透的专注。

“小子,”赵班长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听说你差点被鬼子爆了头?”

钲东削土豆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

“命大啊。”

赵班长吐出一口烟圈,“这世道,能活着就不容易。

炊事班怎么了?

老子在炊事班干了十年,见过多少好汉昨天还在啃老子做的馍,今天就变成牌位了。

活着,把饭做熟,让弟兄们吃饱肚子打仗,不比啥都强?”

钲东抬起头,看向赵班长那饱经风霜的脸。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里,或许不是战场的最前沿,但同样是这场战争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里,同样可以藏龙卧虎,同样可以有他的用武之地。

他低下头,继续削着土豆,手上的动作更加沉稳。

“班长,咱晚上除了土豆,还有别的吗?”

钲东忽然问道。

赵班长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还有点咸菜疙瘩,怎么?

你小子刚来就想改善伙食?”

钲东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活络开来。

他的“时空货舱”里,是不是还能找到点别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点盐,一点油,或者……几颗提味的干辣椒?

硝烟散去的战场上,英雄或许暂时蛰伏。

但炊烟升起之处,新的传奇,或许正伴随着土豆皮悄然落下,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