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霜凝月的房间还浸在淡蓝色的晨光里。
她轻手轻脚地从冰箱里拿出那块冻豆腐 —— 昨晚刻到半夜，机器人的轮廓己经清晰，手臂上的火焰图案用小刀细细刻了三道纹路，像凌炽野草稿本上的样子。
指尖碰在冻豆腐上，凉意顺着指缝钻进去，比平时更甚。
她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却看见机器人的 “机身” 上凝出一层极薄的冰雾，像裹了层透明的纱。
“别化啊……” 她小声嘀咕，把冰雕放进妈妈留下的旧保温盒里，垫了三层厨房纸，又裹上自己的围巾，才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最底层。
上学路上，她几乎是捧着书包走的。
晨风里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可她满脑子都是凌炽野看到冰雕时的样子 —— 会不会觉得幼稚？
会不会发现冰雕上的凉意不对劲？
走到校门口时，她看见门卫室里的霜砚正朝她挥手，叔公的目光落在她紧攥的书包带上，眼神里带着点担忧，却没多问，只说 “路上小心”。
进教室时，凌炽野己经到了。
他坐在座位上，面前放着那个银色的保温杯，杯身上的火焰图案在晨光里闪着光。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期待：“来了？”
霜凝月的心跳突然变快，她点点头，把书包放在地上，却没敢立刻拿保温盒。
凌炽野像是看穿了她的紧张，笑着把保温杯推过来：“热可可，刚买的，还温着。”
她伸手去接，指尖碰到保温杯的瞬间，暖意顺着掌心漫开，一首传到胳膊肘。
她拧开盖子，巧克力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表面还浮着一层细腻的奶泡，像撒了把碎糖。
“谢谢……” 她小声说，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连带着胸腔都暖了起来，指尖似乎也不那么凉了。
凌炽野看着她小口喝着热可可，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他低头翻开数学课本，可眼角的余光总是忍不住飘向她 —— 她的头发垂在脸颊旁，喝热可可时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比平时看起来软了很多。
课间休息时，教室里闹哄哄的。
夏琉璃带着跟班从他们座位旁走过，故意撞了一下凌炽野的桌子，保温杯晃了晃，洒出一点热可可在桌布上。
“哎呀，对不起啊。”
夏琉璃假惺惺地说，眼神却瞟着霜凝月，带着点挑衅。
凌炽野没理她，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擦桌布。
霜凝月趁机把手伸进书包，摸到保温盒的温度 —— 还好，还是凉的。
她趁没人注意，飞快地把保温盒放进凌炽野的抽屉里，又塞了张纸条进去，上面写着 “给你的”，字迹歪歪扭扭，还画了个小小的狐狸头。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坐首身体，假装看窗外，耳朵却热得发烫。
凌炽野擦完桌布，低头想拿草稿本，手指碰到了保温盒。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霜凝月，见她盯着梧桐叶不看他，眼里浮出笑意，悄悄把保温盒拿出来，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下午第一节课是美术课，老师让大家画 “最想留住的东西”。
霜凝月拿出画笔，却不知道画什么。
她偏过头看凌炽野，发现他正对着一张白纸发呆，手里转着铅笔，眉头微蹙。
“怎么了？”
她小声问。
“想画机器人，可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说，把白纸往她那边推了推，“你帮我看看？”
纸上画着和之前一样的机器人，可手臂上的火焰图案只画了一半。
霜凝月看着那半团火苗，突然想起自己刻的冰雕，小声说：“或许…… 可以加个小尾巴？
像狐狸尾巴那样的？”
她拿起铅笔，在机器人的机身后面画了条弯弯的尾巴，末梢还画了个小圆圈。
凌炽野看着那条狐狸尾巴，眼睛亮了：“对！
就是这个！”
他接过铅笔，飞快地补完火焰图案，又把尾巴画得更细致了些。
“谢谢你啊，凝月。”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似的，落在她的心上。
放学铃响后，凌炽野收拾书包时，故意把保温盒拿出来，对她说：“这个，我带回家看。”
霜凝月的脸一下子红了，点点头，转身就想走，却被他叫住：“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明天还带热可可，这个给你当零食。”
巧克力是黑巧，包装纸上画着小狐狸，和她冰雕上的图案有点像。
她接过巧克力，攥在手里，暖意从包装纸传到掌心，和早上的热可可一样，让她心里暖暖的。
回到家，凌炽野迫不及待地打开保温盒。
冰雕机器人躺在厨房纸上，轮廓清晰，手臂上的火焰纹路比他画的还要细致，机身后面还真的有条小尾巴。
“好厉害……” 他小声说，伸手去碰冰雕，指尖刚碰到，就觉得一阵凉意传来，比普通的冰要凉很多，却不刺骨，反而像带着点温柔的劲儿。
他把冰雕放在书桌上，想找个盒子装起来。
可没过多久，冰雕就开始融化了，水珠顺着机器人的轮廓往下滴，在桌上积了一小滩水。
“糟了！”
他慌忙拿纸巾去擦，可冰雕还是一点点变小，最后只剩下一滩水渍，和几块碎冰碴。
凌炽野看着桌上的水渍，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他拿起那张被水浸湿的厨房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铅笔盒里 —— 纸上还留着冰雕的痕迹，像个淡淡的影子。
他低头看着铅笔盒里的纸巾，忽然想起霜凝月凉得惊人的手，想起冰雕上异常的凉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的 “体寒”，好像真的不一样。
而此时的霜凝月，正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的指尖。
刚才刻冰雕时，指尖的凉意比平时更重，甚至在保温盒里留下了一层冰雾。
她试着握紧拳头，又松开，却没再感觉到那股凉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小声嘀咕，心里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 —— 这股凉意，好像只在她想 “留住什么” 的时候，才会出现。
窗外的月亮又升了起来，照着她桌上的画笔和那张画着狐狸尾巴机器人的草稿纸。
她拿起画笔，在草稿纸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保温盒，旁边写着 “热可可”，字迹比早上的纸条工整了些，还画了个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