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胡默的状态比周一更差。
那种大脑被异物侵入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信号不良的收音机,不断接收着来自不明频段的杂音和碎片信息。
黑板上的字有时会扭曲成无法辨认的符号;走廊里同学们的说笑声,传入他耳中会变成意义不明的、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情打击太大,出现了精神问题。
“默哥!
嘿!
回神了!”
蔡大头用力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一脸担忧,“你这都快魂游天外了。
要不要我去跟老班说说,给你请个假?”
胡默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食堂打饭的队伍里,手里拿着空餐盘,前面己经空出了一大截。
“没事,”他摇摇头,勉强跟上队伍,“就是在想事情。”
打好饭,两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蔡大头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叔叔阿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醒的。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胡默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青菜,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几个高一的学生正在篮球场上打球。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篮球的轨迹,然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的视野里,篮球的运动轨迹仿佛被预判了,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微、半透明的淡蓝色轨迹线,甚至连它下一步可能弹跳的角度和落点都出现了模糊的标记!
他猛地眨眨眼,幻象消失了。
篮球依旧按照物理规律运动着。
“……哎,你说,会不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你突然觉醒什么超能力了?”
蔡大头还在试图用轻松的话题缓解气氛,半开玩笑地说,“比如昨天数学课,你蹦出的那几个词可把大伙儿镇住了。
还有,我听说隔壁二中上个礼拜有个女生,突然就能看见红外线了,晚上看东西跟白天似的,贼清楚!
后来好像被什么特殊部门的人带走去检查了……超能力?”
胡默的心猛地一跳,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蔡大头无意间的玩笑,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数学题、地上的诡异图案、预判篮球轨迹……这些无法解释的异常现象,难道真的和那个金属球有关?
那瞬间的触电感,不是错觉,而是某种……“激活”?
“你看你看,一说这个你就来劲了!”
蔡大头见他反应这么大,得意地笑了,“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信啊?
哪有那么多超能力,估计都是骗人的。”
胡默却没有笑。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昨天似乎轻易地在水泥地上刻出了痕迹。
如果……如果不是幻觉呢?
下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
老师讲到了神经系统和突触传递。
当老师放出神经元结构的电子显微镜图像时,胡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图像,和他昨天恍惚间在地上画出的那些诡异图案,有几分神似!
一种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兴奋的战栗感,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放学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绕道去了城东的废品回收站。
老王头正坐在一堆废纸板前打着瞌睡。
胡默走过去,轻声问道:“王大爷,听说……您前几天晚上看到天上掉东西了?”
老王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了他一下,嘟囔着:“是啊,小火球,‘嗖’一下,就落那堆废铁后面了。
找了半天,屁都没有!
估计是老头子我眼花了……”胡默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走到老王头指的那堆废旧机器和金属零件前,仔细地搜寻起来。
锈蚀的铁皮、断裂的塑料、扭曲的铜线……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
没有,只能回家。
刚关好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突兀的、冰凉的触感,手中多了个东西,是金属球。
只见那颗布满蜂窝状凹痕的暗银色金属球,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诡异地躺在他的掌心!
它表面依旧黯淡,没有任何光芒,但那种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冰凉感,却无比真实!
“这……这怎么可能?!”
胡默瞪大了眼睛,呼吸骤然急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他猛地环顾西周,门窗紧闭,屋内绝无第二个人!
他清楚地记得,回家后他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类似的东西!
它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混合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他下意识就想把这诡异的东西扔出去,但一种更深层的、仿佛源自本能的好奇与渴望,让他紧紧攥住了它。
这东西当时明明被警察作为证物带走了,怎么会又出现在手里?
它自己长腿跑回来的?
还是说……认主后距离过远会自动回来。
胡默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惊疑的左右看了看,反锁房门,他才敢把金属球拿出来。
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但这次没有明显的触电感觉。
球体表面的蜂窝状凹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神秘。
他把它放在书桌上,死死地盯着它。
“你到底是什么?”
他低声问,仿佛期待它能给出回答。
金属球沉默着,在台灯下泛着哑光。
这一夜,胡默失眠了。
他把金属球藏在枕头底下,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父母昏迷的脸、闪烁的数学符号、预判的轨迹线,以及蔡大头那句无心的玩笑——“你该不会觉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