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跪坐在门派练武场的角落，膝下磨得青一块紫一块，好几个同门兄弟围在不远处，观摩这位“史上最没用的武道世家子弟”。
他们嘴皮子翻飞，比拳头还快。
“你看他那小身板，能挤进武皇排行榜吗？”
有人故意高声起哄。
“我赌他明天连饭都吃不下，有脸来练功吗？”
另一个插嘴。
唐奇撑着石板，姿势古怪，声音却异常精神：“我吃饱了啊，主要是饭量比我的玄脉还废，不服来较量？”
他眨着眼，故意装傻，冲着众人一笑，把嘴角的血丝咬住，硬不让脆弱泄露分毫。
练武场正午时光，阳光如瀑。
门派高台上，司马魁长老斜倚青石栏，目光如同包裹着关东煮的辣椒油——热烈又黏腻。
唐奇感觉司马魁的眼神像是能往自己脑门里塞进一枚“废物保证章”。
他习惯了这样。
经络尽毁之后，门派没人再相信唐奇会有翻身机会，有些师兄弟甚至把他当成“师门幽默素材库”，每天看废材怎么自嘲，怎么找乐子。
可笑的是，唐奇一点都不生气，每次被骂还顺势反弹出去：“你们修武要脸，我修武要命！”
忽然，他下意识捏紧了手心里的旧铜钱。
那是祖父留给他的，据说能“转运”，但他觉得是用来扎绑头发最合适。
只是今天，他掌心居然感受到一丝异样温度，像被冻豆腐砸了一下——冰凉里带着莫名刺痛。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诶，你怎么发愣了？”
赵百川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他耳朵。
这个人一身廉价麻布，脸上挂着两道“诚信销售员专用”的微笑，身后还拖着一把破铜剑。
“我在研究血液循环。”
唐奇道，硬撑着抽离了铜钱，把它随手塞进怀里。
赵百川眨巴眼：“你看像血液能自由循环的样子？
恐怕你的血都在和肌肉打麻将，输到脱裤子了吧？”
唐奇哈哈一笑，整个人又活泛起来：“老赵你别说，万一我的经络突然捡到张好牌，大家不得哭晕在旧武馆里？”
“你的天赋能让全门派头发都掉光。”
赵百川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踢了一下唐奇的鞋，“不过你那铜钱真好看，哪里淘来的？”
唐奇刚想回复，练武场西边竟漫进一个新面孔。
林窈窈静静而立，身穿青衣纱裙，身形纤长挺拔，面容明艳，眉宇间却冷霜微凝。
所有目光自发往她那儿仰去，像星武界的灵气都被吸走了一撮。
她眼神淡淡扫过众人，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在挑选今日午餐的配菜。
唐奇忽然有种莫名的尴尬，感觉整个场子都被林窈窈的气场“降温”了，连门派里那棵最爱偷听八卦的梧桐树都要缩一缩叶子。
林窈窈停步，看了唐奇一眼。
目光没嫌恶，也不怜悯，像在端详一个刚出锅的鸡蛋煮得是否够熟。
唐奇正经起来，拉首腰板：“林师姐，今天你练的是‘天雷破脉诀’还是‘嘴炮功’？”
林窈窈嘴角抽了一下，似有笑意。
她淡淡开口：“嘴炮功你练得好，不过只能破你自己的脉。”
周围弟子纷纷窃笑，唐奇顺势拍自己胸口：“师姐提醒得对，等我废成泥浆时，请记得给我收尸，最好给我打个九折。”
赵百川大声附和：“放心，有我在，加五块钱，尸体缝补都能打包。”
练武场的气氛因为这场爆笑对话微妙起来，林窈窈眼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一寸，带了一丝未曾察觉的兴趣。
唐奇虽然被群嘲，但他不卑不亢，自嘲之间还带点认真，让林窈窈难得觉得三分钦佩七分好笑。
可不管唐奇如何逞强，他自己的异变才刚刚拉开序幕。
手心里那股冰凉开始往臂膀蔓延，像在经络废墟里点火。
唐奇额角沁出冷汗，他不动声色地抽身离开练武场，赵百川刚想跟过去，但被一群师兄弟拖着做石头剪刀布比赛。
林窈窈偏头望了唐奇一眼，嘴角弯弯，“还挺有趣。”
院外小径蜿蜒，唐奇一路踉跄，来到门派后山。
他背靠一截断壁残垣，抬手摊开掌心，铜钱表面竟隐约出现红蓝光晕，像在搅和某种不属于这里的能量。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画面——废材武者和祖传铜钱大混炼，混上来的是星武界最不靠谱的气流。
“不会是中毒吧？”
唐奇自言自语，整个人倚在墙上打了个嗝，“重生都得有套路，我连套餐都没选过。”
天边忽然飘来一缕香风，林窈窈安静走近，目光平稳：“你刚才手抖，是经络复发吗？”
唐奇尴尬地收起铜钱，连忙开玩笑：“我这是被你师姐气场压制了，真不是病。”
林窈窈神色微动，低声道：“周围师兄弟在背后议论你，但你一点没回嘴，怎么？”
唐奇苦笑，突然也认真起来，“有些事回嘴没用，我要是能靠嘴赢武道，星武界都被我用段子镇压了。”
林窈窈眼神里罕见地浮现一丝赞同。
她沉默半晌，低头自嘲一笑：“星武界要真靠嘴炮称王，估计门派都得改名叫‘笑喷宗’。”
唐奇也笑，气氛变得怪异温和。
忽然，他的掌心光芒又爆发一阵，涌入体内。
他下意识运气，却发现自己的经络——原本如同飘零落叶般残破——竟隐隐间有修复的迹象。
他低喊：“哎、林师姐，我好像……又活了点儿？”
林窈窈眼中一抹异彩，“什么活了？”
唐奇拼命把手抡起来，一副武道一挥天下的气势，“你看，我这废材武者都能活蹦乱跳！
你信不信我用铜钱炼成武皇？”
林窈窈嘴角终于勾出完整的笑意，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同门急促奔跑，司马魁的阴冷嗓音透过院墙传来：“唐奇！
你又在偷懒？
长老们等着看你如何收场！”
唐奇眨眼，不慌不忙地转身压低声音：“林师姐，来帮我演一出大戏如何？
我保证全门派都笑疯。”
林窈窈微微侧身，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让我看看你的废材奇策。”
唐奇挺首身子，铜钱藏在袖中，脚下踩得泥土咯吱作响。
院门外哄哄的人声渐近，他嘴里默默吐槽：“星武界，荒诞至此，且让我炸一回。”
他和林窈窈对视一笑，夕阳拉长身影，废材谜团在悄然酝酿下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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