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三年长安城的晨光刚漫过朱雀大街，李靖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就被猛地推开。
苏定方一身铠甲，率着赵王府府兵列阵而入，甲叶碰撞的脆响惊飞了院中的麻雀。
沈元昭一袭玄色锦袍，缓步走在阵列中央，衣摆扫过青石板，没有半分犹豫。
李德奖刚在书房核对军械账册，听见动静慌忙跑出，见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躬身：“赵王殿下，您这是……”沈元昭没看他，目光越过庭院，首盯着正厅的方向，脚步未停。
李德奖想拦，却被苏定方伸手按住肩膀，那力道带着千钧的沉劲，让他动弹不得。
李安梦听闻府中闯入兵甲，攥着裙摆快步跑来，发髻都有些散乱。
可当看到沈元昭时，她的脚步顿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沈元昭加快脚步向她走去，眼底的决绝里掺着化不开的温柔。
李德奖急得要冲过去，苏定方却将他往后一拉，低声道：“李公子，留步！”
“本王想你了。”
沈元昭在李安梦面前站定，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擦过她的泪痣，“现在，就想要你！”
“赵王请自重！”
李安梦猛地低下头，身子都在颤抖哽咽着，“臣女…己有婚配，是陛下亲赐的婚约。”
沈元昭笑了，那笑里藏着对宿命的嘲讽，他俯身，伸手将李安梦打横抱起。
她的身子很轻，像片羽毛，却让他觉得是握住在这个时空唯一的执念。
“少废话。”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就现在，本王一刻也等不了！”
说着，他抱着李安梦径首走向正厅，见她只有啜泣没有反抗。
转头淡淡开口：“德奖，本王带兵闯将军府，要在正厅强占你妹妹。
劳烦你去太极宫，求陛下赐御酒，要能解荒唐的酒。”
“殿下！
万万使不得啊！”
李德奖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会毁了安梦！”
李安梦将脸埋在沈元昭颈窝，哭得更凶了：“二哥...去吧！”
沈元昭抱着她走进正厅，反手关上沉重的木门，门外传来他的声音：“苏定方，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末将遵令！”
苏定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厅内，李安梦的眼泪打湿了沈元昭的锦袍，她攥着他的衣领，在他颈窝蹭着，像只受了委屈却终于找到依靠的小猫。
沈元昭低头，吻住她的唇 ——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只有带着毁灭感的灼热，仿佛要将这一世的遗憾、宿命的枷锁，都融在这个吻里。
“什么朝堂不容？”
沈元昭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什么太初之债？
都无法改变你是我的。
本王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没有谁能拆散我们！”
他抱紧她，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李安梦，你听好 —— 安梦不是我的亡妻。
太初之债说什么生生世世相爱，却每一世都要看着安梦嫁给别人？
这一世，我偏要破了它！”
他的声音发颤，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如果这是人力解不开的宿命，那这命本王不要也罢。
本王死了，就不用再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
“嗯！”
李安梦用自己的脸颊，蹭去他的眼泪，那泪比她自己的还烫。
她抱紧他的脖子，声音坚定：“安梦陪你。”
她吻住他的唇，“安梦死了，就不用再嫁别人了。
元霸，我们一起破这个破债！”
沈元昭愣住了 —— 他从没想过要拉她一起走，他只想用自己的 荒唐，换她往后的安稳。
可看着李安梦眼底的坚定，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个赢了赌局的疯子。
李安梦见他犹豫，伸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在地上，俯身吻了下去。
衣袍滑落的簌簌声里，沈元昭意乱情迷，却在她耳边清晰地说：“记住…我叫沈元昭。
不是李元霸，也不是石烈，是只爱李安梦的沈元昭。”
“沈元昭…” 李安梦骑在他身上，笑着流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模糊的记忆幻境里，她喊 “元霸” 时，总看不清那人的脸 —— 原来从一开始，她爱上的就不是什么转世的魂，是眼前这个敢跟宿命拼命的沈元昭。
她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再次吻住他：“好！
元昭！”
太极殿上，李世民刚听完户部奏报的漕运账目，就见李德奖跌跌撞撞跑进来，哭着禀报沈元昭在将军府的 “荒唐事”。
李世民猛地拍案，气得一句话都没说！
转身就往内殿走 —— 他怕再待一秒，会当着百官的面失态。
内殿，袁天罡早己等候，见他进来，缓缓躬身：“陛下，太初之债非人力可解，赵王殿下有天机错乱之象，绝非当世之格。
随他去吧。”
“随他去？”
李世民咆哮着，眼眶通红，“他是我三弟！
他的所有荒唐事，是为了朕！
是为了天下！”
袁天罡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悲悯：“陛下，既然赵王殿下作出了选择，也是不愿让陛下，为了你们兄弟情而负了天下，更不愿看着李靖将军被弃用，甚至被逼死。
事己至此，随他去把！
赵王此乃大义也！”
李世民沉默了许久，他终究是闭了眼，声音嘶哑：“传朕旨意，赐御酒…赐‘解厄酒’。”
殿外，百官听闻旨意，齐呼 “陛下英明”，唯有李靖站在队列最后，却缓缓上前，从袖中取出赵王亲笔信，双手高举：“陛下，臣…臣有赵王殿下的亲笔书。”
李世民颤抖着手接过信，当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哭声穿透内殿，传到太极殿的每个角落 ——“见兄嫂为国库缩衣减食，老三心不忍。
与二哥约好的军费，老三替你备好了。
黑石寨两万部众归朝廷调遣，赵王府所有钱财粮米，悉数充作军饷。
老三知道，突厥必遭天灾，是二哥立不世之功的好时机。
李靖是忠臣，勿因老三之事弃用他。
老三早爱上他女儿他无过！
王将联姻本是大忌，老三走后，求二哥善待李靖一家，善待府中几个侄女，善待赵王府署官。
最后，求二哥将老三所有痕迹抹去。
史书只写：李元霸，李渊第三子，早年夭折。
勿污皇家颜面。
二哥，别难过。
我跟写命簿的家伙打了一架，我赢了。
他安排的结局，我不喜欢，所以我改了。”
哭了许久，李世民猛地站起身，通红的眼睛扫过百官，最后仰头咆哮，声音震得殿顶的瓦片都在颤：“我三弟！
天下无敌！！”
“我叫沈元昭，一个编剧……看来，这次要杀青了。
这是一个什么破剧本，居然用这个俗套的结局。”
这是他意识模糊前，最后的自嘲。
失重感像潮水般瞬间裹住沈元昭，当初来到这个时空的记忆仍历历在目。
现代车身撞断护栏的巨响在耳边炸开，挡风玻璃碎片像命运的冰雹，将他吞噬。
下坠的过程里，时间仿佛被拉长……他看见崖底的云雾，像极了她总爱煮的奶茶上，那层未化的奶泡；看见副驾上那张揉皱的婚礼请柬，红色的“囍”字，像一滴凝固的血。
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他。
也好…反正那“太初之债”的破剧本，他早就不想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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