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盛龙是被一缕穿过竹篱笆的阳光晃醒的。
那光线落在脸上,带着南方特有的温热,他迷迷糊糊揉了揉眼,周遭的一切却让他瞬间清醒——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头顶是铺着干爽茅草的吊脚楼屋顶,西面墙是用老竹劈成的篱笆,风从竹缝里钻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连光线都能透过缝隙,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他后来才知道,南方村寨里的人家,大多住这样透气又轻便的房子,和北方厚重保暖的土墙砖房,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我怎么会在这里?
盛龙撑着竹床坐起身,脑子里一片混乱,昨晚的记忆像被揉碎的纸,只剩零星的片段。
正努力拼凑时,屋外传来了说话声,是带着当地民族腔调的语言,软乎乎的,听得出是个女人。
“当家的,那个龙仔还没醒呢!”
女人的声音隔着竹墙飘进来,带着点担忧,“小孩子又累又饿才晕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看着怪可怜。”
紧接着是个沉稳的男人声音,听着踏实:“会醒的,小孩子就是累坏了,睡够了就好。”
“那我先出摊了。”
女人又说,“你今天在家劈柴,等龙仔醒了,就把锅里的糯米饭和鱼热给她吃,我都留好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盛龙掀开薄被,踩着微凉的竹楼板走到门边。
推开木门时,“吱呀”一声脆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楼下正抡着斧头劈柴的男人闻声抬头,阳光落在他光裸的脊背上,映出古铜色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线条,地上己经堆了一小摞劈好的柴。
看到盛龙,男人停下动作,咧嘴笑了笑,用带着口音的蹩脚汉话说:“龙仔,你醒啦?”
边说边放下斧头,往楼上走。
盛龙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位叫不上名字的男人,心里又慌又懵,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声问:“叔,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男人几步就跨上了楼,粗糙的手掌轻轻拉住盛龙的手腕,力道温和却让人安心:“先不说这个,走,去吃饭,边吃边说。”
盛龙被他拉着走进旁边的厨房,竹制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男人从灶上的铁锅里端出东西——一盘冒着热气的糯米饭,颗粒分明,裹着淡淡的米香;还有一条烤得金黄的鱼,鱼皮焦脆,油脂顺着鱼身往下滴,香气一下子就漫满了整个厨房。
盛龙的目光落在烤鱼上,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己经记不清上次吃鱼是什么时候了,更别说这样整条烤得油香扑鼻的鱼。
肚子里的饥饿感瞬间翻涌上来,他对着男人说了句“谢谢叔”,就拿起竹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糯米饭嚼着有韧劲,烤鱼的肉嫩得能鲜掉眉毛,他吃得太急,差点噎到。
男人在一旁看着,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慢慢吃,慢慢吃,锅里还有,不够再盛。”
首到吃下最后一口糯米饭,盛龙才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地看着男人,又问了一遍:“谢谢叔,我到底怎么会在你家呀?”
男人往灶里添了块柴,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你啊,昨天在我老婆的凉粉摊前晕倒了,是她把你捡回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温和的笑意,“我老婆叫玉月,心最软,换了别人,未必会管这闲事。”
盛龙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昨天他在街边晕过去后,是那个叫玉月的凉粉摊老板娘,把他带回了这个满是竹香的吊脚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