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得大腿发麻。我正排队买豆浆油条，掏出来一看，
您尾号8877的储蓄卡于08:15向“江城置业”支出人民币1800000.00元，
活期余额28.36。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手里的豆浆差点泼出去。180万。
那是我妈咽气前攥着我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钱。她肺癌晚期，瘦得像把枯柴，
声音嘶哑得跟砂纸磨过一样：“小砚…这钱…谁也…不能动…是你的…嫁妆…底气…”裴砚，
我的名字。砚台，死沉，固执，我妈说希望我这辈子站得稳当。这钱，从我毕业工作起，
就存在一张单独的卡里。密码只有我和银行知道。卡一直锁在我床头柜最底层的铁皮盒子里，
钥匙挂脖子上，洗澡睡觉都没摘过。可现在，它被划走了。划给了江城置业。江城置业？
我脑子里嗡嗡响。上个月，嫂子林瑶跟我哥裴勇，刚在他们公司附近的一个新楼盘交了定金。
那楼盘，就是江城置业开发的。林瑶是我嫂子，结婚三年。人长得漂亮，嘴巴更甜，
哄得我爸妈团团转。尤其我妈走后，我爸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但我知道她，眼皮子浅，
虚荣心重，恨不得把“有钱”俩字刻脑门上。我哥裴勇，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
尤其怕老婆。我捏着手机，冰凉的豆浆盒子硌得手心发疼。
排我后面的大妈不耐烦地催：“姑娘，到你了！买不买啊？”“啊？哦。
”我机械地往前挪了两步，“两根油条，一杯豆浆。”付钱，找零，塑料袋勒在手上。
我走出早点摊，太阳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疼。180万没了。像被人当胸狠狠捶了一拳，
气都喘不上来。我没去公司。打了卡直接杀回家。开门，家里静悄悄的。我爸出去遛弯了，
我哥上班。冲进自己房间，反锁门。跪在地上拉开床头柜最底下那个抽屉。铁皮盒子还在。
我哆嗦着摸出脖子上的钥匙。盒子打开。那张熟悉的蓝色卡片，静静地躺在里面。卡在！
可钱没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卡在，钱被转走了？这怎么可能？
除非…我抓起银行卡和手机，冲下楼，直奔发卡行。大厅里人不多。我冲到柜台前，
把卡和身份证拍在玻璃上：“麻烦帮我查一下这张卡今天早上的大额转账记录！
180万那笔！”柜员是个年轻姑娘，看了我一眼，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几下，
眉头很快皱起来：“女士，您这张卡在今天早上8点15分，确实有一笔180万的支出，
转账方是江城置业有限公司。”“怎么转出去的？”我声音发颤，“我人在这里，
卡也在这里！我没操作！是不是你们系统出问题了？”柜员摇头，
表情很职业：“这笔转账是通过我行手机银行APP操作的，验证方式是…短信验证码。
”短信验证码？我脑子“轰”地一声炸了。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早上收到过验证码短信吗？
我立刻翻手机短信收件箱。一条条往下滑。垃圾短信、广告、快递通知…没有！
没有银行发来的验证码！“没有！”我把手机屏幕转向柜员，“你看！
我根本没收到验证码短信！是不是你们系统被黑了？”柜员的表情严肃了些：“女士，
请您稍等。”她拿起内线电话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
一个穿着西装、经理模样的男人走过来。“裴女士是吗？”他示意我到旁边的VIP接待室。
坐下后，他在电脑上又操作了一阵，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裴女士，我们后台系统显示，
今早8点14分，您的手机号确实收到了一条由我行系统发出的六位数验证码短信。
该验证码于8点15分被用于登陆您的手机银行APP，并完成了这笔180万的转账操作。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我手机根本没收到！我查了收件箱！你看！
”我又把手机递过去。经理接过我的手机，仔细翻看，
又用自己的工作手机拨了个号测试了一下。“裴女士，”他把手机还给我，语气非常肯定，
“您的手机SIM卡，在昨天下午5点30分左右，应该被补办过。”“什么？！
”“也就是说，有人用假的身份信息，补办了您手机号的SIM卡。补办成功后，
对方手里的新卡就接收了原本应该发到您手机上的所有信息，包括银行验证码。
而您手里的旧卡，已经失效了，所以收不到任何短信和电话。”经理解释道，
“这是很典型的电信诈骗手段，用于盗取网银资金。”我整个人僵在椅子上，手脚冰凉。
昨天下午5点半…昨天是周末，我加班到快7点才回家。家里只有林瑶在。
她当时在客厅看电视，还问我怎么回来这么晚。只有她！那段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她完全有机会翻我的包，拿到我的身份证！我放在包里的身份证！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发抖。“那…那我的钱…还能追回来吗？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经理叹了口气，面露同情：“裴女士，我们非常理解您的心情。
但这笔转账是即时到账，对方收款账户是开发商的公户，
资金很可能已经被划走用于支付房款了。这种情况，银行方面能做的很有限。
建议您立即报警，并向公安机关申请冻结对方收款账户。但时间过去这么久，
资金转移的可能性非常大。另外，您自己也要尽快处理手机卡的问题。”报警？报警有用吗？
钱是转给了正规开发商，用于支付房款。林瑶可以说是我“自愿”借给他们的！她是我嫂子！
是一家人！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手机卡废了，我找了个营业厅，用身份证重新补办了卡。
新卡***去，手机瞬间涌进来几十条未接来电提醒和短信，大部分是我爸和我哥的，
问我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其中一条短信，是昨晚6点发来的，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小砚，我手机没电了，用别人手机。你身份证好像落我包里了，
明天给你。嫂子。落她包里了？哈！好拙劣的借口！就是为了补办我手机卡！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壳里。180万。我妈用命给我攒的底气。
被林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偷走了。她拿去干嘛了？付房款！买她和我哥的新房！新房！
我猛地想起，林瑶和我哥的新房！那房子！我立刻打开微信，找到林瑶的朋友圈。
她昨天刚发了一条，得意洋洋，配了九宫格照片：终于敲定啦！
我们的Dream House！感谢老公！未来可期！定位就在江城置业那个楼盘。
照片里，她和我哥站在样板间里，笑得一脸灿烂。其中一张，她手里拿着购房意向书，
虽然关键信息打了码，但开发商名字“江城置业”几个字清清楚楚！
购房意向书…定金…180万…时间点完全吻合！怒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林瑶！
好一个嫂子！好一个“一家人”！我深吸一口气，
把银行流水截图、补卡记录截图、林瑶那条朋友圈截图、还有那条“落包”的短信截图，
全部保存下来。然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我没回家。找了个网吧，
开了台角落的机器。我需要冷静，需要证据，需要计划。180万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瑶想用我的血汗钱筑她的爱巢？做梦！
我要让她在人生最得意、最风光、以为美梦成真的那一刻，摔得粉身碎骨！我知道，
他们马上要办婚礼了。就在下个月。新房钥匙应该会在婚礼前拿到。林瑶不止一次炫耀过，
要在婚礼上播放新家的视频，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好。很好。那就让婚礼，
成为她最盛大的“破产”现场！第一步，确认房子信息。我找了个在房产局工作的朋友，
拐弯抹角打听。朋友很给力，很快回复：“砚子，查到了。‘锦绣华庭’3栋2502室，
业主裴勇、林瑶。首付五成，180万整，就是昨天下午支付的。贷款合同今天上午刚签完。
”2502！180万！果然！第二步，搜集铁证。我回了家。家里气氛有点怪。
我爸看我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小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早上打你电话也不通。
”我哥裴勇坐在沙发上，眼神躲闪。林瑶正在厨房切水果，哼着歌，心情好得不得了。
看到我，她笑容满面：“小砚回来啦？快来吃点水果。早上打你电话老不通，
可把我们急坏了。”她演技真好，完全看不出半点心虚。“手机坏了，刚修好。
”我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哦，这样啊。”林瑶把水果盘端出来，
放在茶几上，“对了，小砚，跟你说个喜事。我和你哥的房子，首付付清了！贷款也下来了！
过几天就能拿钥匙了！”她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我哥在旁边嘿嘿笑：“是啊小砚，
多亏了你嫂子能干。”能干？偷我的钱，真能干！我强忍着恶心：“是吗？那真是恭喜了。
房子在哪栋几楼啊？多大面积？”“锦绣华庭3栋2502！一百二十平！南北通透！
”林瑶眉飞色舞，“视野可好了！等装修好了，你一定要常来玩啊！
”“3栋2502…”我重复了一遍，眼神死死盯着她，“嫂子，这房子，
一百八十万的首付，不少钱吧？你们真厉害，这么快就凑齐了。
”林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立刻恢复如常：“哎呀，凑呗。我们俩攒了点，
你哥找朋友借了点，我爸妈也支持了些。反正，总算搞定了。”她避重就轻，
绝口不提那180万的来源。我哥裴勇低着头，一个劲地吃水果，不敢看我。“凑的？借的？
”我声音冷了下来，“那这钱，来路可真清楚啊。”我爸听出不对劲，看看我，
又看看林瑶和我哥：“小砚，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瑶立刻拉住我爸的胳膊，
声音带着委屈：“爸，您看小砚，我们买房子是好事，
她怎么阴阳怪气的…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吧。”“我心情不好？”我猛地站起来，
走到林瑶面前，拿出手机，点开银行流水截图，屏幕几乎要怼到她脸上，“林瑶！
你给我看清楚！这笔180万的转账！从我的嫁妆卡里划出去的！就在今天早上！
时间、金额、收款方，跟你付房款的时间金额开发商，一模一样！
你偷我的身份证补办我的手机卡！偷我的钱！去付你们的房款！你告诉我，这是凑的？借的？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林瑶，
嘴唇哆嗦着：“这…这…瑶瑶…小砚说的是真的？！”我哥裴勇“腾”地站起来，
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小砚…你…你胡说什么！那钱…那钱是…”“是什么？！
”我厉声打断他，“裴勇！你看着我！那是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钱！
是她省吃俭用、一分一毛攒下的！是她的命！你们怎么敢？！
”林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但随即，她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小砚！
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我是你嫂子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哥可以作证！
我们真的是找别人借的钱！一定…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或者是骗子…”她转向我哥，
带着哭腔，“勇哥，你快跟小砚解释啊！”裴勇被林瑶一扯，看着我爸和我愤怒的眼神，
又看着林瑶梨花带雨的样子，一咬牙，梗着脖子：“对！小砚！你误会了！那钱是我们借的！
不是你的！你的卡…你的卡可能是被骗子盗刷了！对！肯定是盗刷了！你应该报警抓骗子！
怎么能赖到你嫂子头上！”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起来。“盗刷？
”我气得浑身发抖，把手机短信截图也翻出来，“那这条短信呢？‘你身份证落我包里了’？
昨天下午5点半，我身份证在包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家！然后我的卡就被补办了！林瑶，
你告诉我，这是巧合？！”林瑶眼神慌乱，但还是嘴硬：“我…我不知道什么短信！
我没发过！小砚，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还是被人骗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怎么会害你！”她扑向我爸，“爸！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拿小砚的钱！我…我可以发誓！
”我爸被林瑶哭得心乱如麻，他看看我又看看林瑶和我哥，
老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这…这…都是一家人…会不会…真有误会…”“误会？
”我看着我爸，心里凉透了，“爸，银行流水、补卡记录、时间点全对得上！
钱就是进了他们买房的账户！这叫误会？这叫偷！这叫犯罪！”“够了！
”裴勇突然大吼一声，脸红脖子粗，“裴砚！你闹够了没有！不就是钱吗？
就算…就算是用了你的，又怎么样？我是你亲哥！我们买房不是正事吗？
你的钱放着也是放着，先借我们用用怎么了？等我们有钱了，还你就是！
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非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吗？！”亲哥？一家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被林瑶彻底洗脑、颠倒黑白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心寒。“还？
”我冷笑，“裴勇，林瑶，你们拿什么还？你们俩的工资加起来，
不吃不喝多少年能攒够一百八十万？等你们有钱？等到猴年马月？等到我人老珠黄？
这钱是我妈留给我结婚的！是我的底气！不是给你们填窟窿的！”我深吸一口气，
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声音冷得像冰：“钱，你们一分不少，必须马上给我还回来。
否则…”“否则什么？”林瑶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立刻尖声道，“裴砚！你还想怎样？
报警抓你亲哥亲嫂子？告我们偷钱？你有证据吗？银行流水能证明是我们转的吗？
你有我们偷你身份证、补你卡的证据吗？没有吧！法律讲证据！你告不赢的！
”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撕破脸？你名声不要了？
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她在威胁我。用亲情，用名声绑架我。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
看着裴勇那副懦弱又理直气壮的样子，看着我爸痛苦纠结的表情，
最后一丝亲情也被彻底斩断。“还钱。”我只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没钱！
”林瑶彻底撕破脸，抱着胳膊，下巴一抬，“钱已经付了房款了！拿不出来了！要钱没有！
你要闹，随你便！我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来！”她拉着裴勇，“勇哥，我们回房！
跟这种不讲理的人没法说！”裴勇犹豫了一下，被林瑶狠狠瞪了一眼，还是跟着她回了卧室，
重重关上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爸。我爸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老泪纵横：“造孽啊…造孽啊…小砚…这…这可怎么办…”我看着紧闭的房门，
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林瑶的抱怨声和裴勇唯唯诺诺的应和声，心里的怒火反而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