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不会是池绛年的!
“…谢谢您先生的出手相救。”
屈谙故作镇定背着手,藏起了那把螺丝刀:“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对方充耳不闻,站在灶台边,挥舞着菜刀劈砍着那块软肉。
每劈砍一下,木板搭成的岛台就要颤动一下。
仿佛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散架一样。
屈谙不露声色的往门口走去。
在接近门槛时——哐当——原本敞开着的木门猛然关上。
这突然的响动顿时将屈谙惊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有余悸的看向女主人站立的位置。
从肉里分泌出的血水顺着木板呈丝线状淌落在地。
“客人,风太大,我帮你关窗。”
对方停下劈砍的动作,转身朝着和门正对着的窗户走去。
长裙拖地,走动间,屈谙才看到那隐藏在红裙下的男士皮鞋。
他背靠着,反手试探性的扭动着门锁。
被突然锁死了,打不开!
举止怪异的女主人在关闭窗户后,指甲突兀的挠过玻璃。
明明戴着手套,挠动时所发出的刺耳声音还是刺痛着每一根神经。
屈谙己经确信自己这是又掉进了狼窝里。
外面可能还有先前的那个男人守着,贸然出手他没有丝毫的胜算。
眼下唯一的出路是先摸清周围的情况,然后趁着雨幕和夜色躲进林子里,这样或许能顺利逃离这里。
思索之下,屈谙尽量表现出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善模样:“您先生在处理野猪肉吧?
我去搭把手准备晚餐吧。”
出乎意料的是,女主人没有阻拦,微微侧身,潜藏在帽檐之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屈谙。
即使无法看清对方的眼睛,但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还是让屈谙不寒而栗。
他又试探性的扭动门锁。
啪嗒——开了!
来不及多想,他转身时快速藏起那把螺丝刀,赤着脚踏入了淌着汩汩清水的泥地路面上。
夜幕之下能见度太低,屈谙只能借着门口的灯光推测出这座木屋座落于半山腰。
海水咸涩的气息格外浓烈,地理位置一定靠近着海边!
手上的螺丝刀还很崭新,看样子是才买来不久。
现代社会的工具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这座岛并不是与世隔绝。
说不定海边会有码头!
有码头就有离开这座该死岛屿的方法!
…可是真的能逃出去吗?
那个男人手上有猎枪!
屈谙眼底浮现的一抹希冀消散,眉骨下压的阴影敛了几分秀气。
他尽量保持着镇静,必须想办法拿到男人手上的那把猎枪!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只有侧前方的那个小木屋。
看样子像是用来存储东西的仓库。
仓库门口的柴垛散落一地无人问津。
在仓库门口的低洼积水池中,浸染开一抹诡谲的红色。
在黑夜中格外的毛骨悚然。
屈谙透过窗户瞥了眼身后的屋子。
女主人依旧在厨房里劈砍着那块肉。
他捏紧手上的螺丝刀,放缓脚步靠近那个仓库。
炽亮的门口灯廊下蚊虫飞旋,似乎是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屈谙手脚放轻,试探性的推动虚掩的木门。
明显的阻挡物致使他的第一次尝试失败。
先前的木屋里女主人剁碎肉的声音己经停止。
情急之下,屈谙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下一秒,一个球状物品顺着门口的坡度滚落过积水洼,回旋停在了平坦的地方。
屈谙在看清球状物体上瞪大的眼睛后,腿一软,往后栽倒了下去。
推拉***的门被他撞的向内打开。
下一秒,失去门当做支架的无头躯体倒落在屈谙的腿上。
在看清躯干部分是先前的那个男人后,他当即就吐了出来,蹬动双腿不断往屋里缩动着身体。
男、男人死了?!
被女主人杀了?!
屈谙脸色惨白,挣扎间手触碰到毛质东西。
他偏头一看,正对上被扭断了脖子的女尸眼睛。
两具尸体!
为什么会有两具尸体?!
岛上还有其他人?!
先前的男人不过离开两分钟。
短短两分钟,凶手就让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屈谙耳鸣时伴随着大脑空白。
加上池绛年,这个岛上己经死了三个人。
那厨房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超出预料的信息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屈谙颤抖着缩进角落,捂住嘴惊恐的看向被风吹的不断摇晃的仓库门。
闷雷涌动。
斜切的闪电宛若利刃,在夜色中划开一道深渊。
屈谙此刻不得不面对这道深渊。
以及逐渐向仓库靠近着的、在灯光下晃动的身影。
罪魁祸首正在逼近,屈谙捏着螺丝刀的掌心密布冷汗。
他连滚带爬的躲到角落,手臂在触碰到生锈的铁锹时恢复了几分理智。
这种时候退缩只能任由凶手宰割。
他都从囚禁他的池绛年手里逃出来了,不能栽在这里!
奶奶还在家里等着他…屈谙强撑着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他拿起那把铁锹,藏在了于门口的人的视线盲区里。
沉闷的脚步声在门口短暂消寂。
紧闭呼吸的屈谙听到了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询问着:“晚餐好了,客人,你去哪里了?”
“弄的一塌糊涂呢,客人?
躲在哪里了呢?”
对方似乎是在看到门口的惨状后发出的平淡感慨。
吱呀——听到木门被推动时所发出的刺耳声响,屈谙的心跳快到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紧握着手上的铁锹,从脚步声判断着对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一步…三步……屈谙蓄势待发。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在咫尺距离停下了脚步。
西周安静一片,惊扰心绪的唯有闷雷和雨声。
屈谙快要被这氛围逼疯。
就在他警惕对方下一秒要做出的动作时——“亲爱的。”
一张枯白如蜡的脸陡然出现在视线里。
屈谙甚至来不及看清,就握着手上的铁锹奋力挥舞了下去。
骨头破碎的声音沉闷又尖锐。
木质铁锹柄应声断裂,屈谙不敢丝毫停留,迈开步子就往门口跑去。
雨声淹没了身后所有的气息。
在滂沱的大雨中,屈谙听到了有人在低声说话。
像是某种咒语,在嘈杂的雨夜中令人汗毛倒竖。
赤脚踩过碎石,屈谙因为跑的太快被泥土里的石块绊倒。
脚趾指甲血肉模糊,趾骨也以怪异的角度撬动着皮肤。
他闷哼着,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
活着逃离这里成了他唯一的念头。
“…亲爱的,你去哪里?”
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让他错愕的愣在原地。
熟悉的声线浇灭着他逃离的希冀。
幻听?
一定是幻听?
池绛年明明己经死了!!
尸体都该冷掉僵硬了才是!
“亲爱的,好疼啊,你怎么忍心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呢?”
“亲爱的…亲爱的!!!”
那道男声逐渐变得暴躁和歇斯底里。
察觉到不是幻听的屈谙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崩溃的哭喊着朝着山坡下跑去:“闭嘴!
闭嘴!
滚开!
你己经是死人了!
你不会和我说话!
滚开!”
“池绛年!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