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的鸭腿卖完了。”
那句话像个开关，瞬间就把周围火热的气氛给按停了。
苏允卿准备说出口的给我来一个，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嗓子眼。
她伸出去准备扫码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没了？
怎么就没了？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烤架，又看了看林凡那张带着歉意的脸，心里头一次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就差一步，但她脸上什么都没露出来，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旁边刚拿到最后几个鸭腿的男生，得意地咔嚓咬了一口，那声音脆得跟放炮仗似的。
“我靠，绝了！”
他这一喊，没买到的人群更不干了。
“老板你这就没了？
我排半天了啊！”
“就是啊，我们刚从图书馆跑过来，一口都没吃上！”
一个高个子男生首接挤到最前面，一脸的痛心疾首。
“老板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就准备三十个？”
“我等会儿回去必须得跟我们宿舍那群大儿子好好吹吹牛，他们要是知道我没给他们带，得把我撕了！”
林凡被这群热情的学长围在中间，一点也不怵。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各位学长学姐，真不好意思。”
“我第一次出来摆摊没经验，不知道这么受欢迎。”
他一边收拾着推车，一边很诚恳地说：“明天，明天我肯定多准备点，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
听到他说明天还来，人群的骚动才稍微平息了一点。
“那说好了啊，明天必须管够！”
“小老板你人真实在，明天我第一个来！”
“必须的，我把我舍友全叫来给你捧场！”
林凡都笑着点头应下，“好说，好说。”
人群里，林秋妤的耳朵却尖得很。
她敏锐地抓住了林凡话里的一个词。
学长学姐？
她拉了拉旁边还在发呆的苏允卿，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兴奋。
这家伙是他们学校的新生吗？
有点意思！
不过她没多问，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就拽着苏允卿往宿舍楼走。
“走了走了，回去了。”
苏允卿嗯了一声，脚步有点飘，脑子里还是那句卖完了。
她甚至感觉空气里那股霸道的香味都淡了许多。
.................晚上十点，女生宿舍。
苏允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舞蹈理论。
但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书上的那些字，好像都变成了一个个金黄油亮的烤鸭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的鼻子，更是不争气地总想往旁边瞟。
就在隔壁桌，林秋妤正美滋滋地捧着她带回来的那个鸭腿当夜宵。
鸭腿己经有点凉了，可那股香味像是长了腿，蛮不讲理地往苏允卿的鼻子里钻。
一下，又一下。
勾得她喉咙发紧，只能悄悄地咽口水。
“怎么了，我们的大校花？”
林秋妤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带着笑意，“魂不守舍的，看上哪个小帅哥了？”
苏允卿回过神，脸上微微一热。
“胡说什么，看书呢。”
“看书？”
林秋妤促狭地指了指她的书。
“你的书都拿倒了，苏大学霸。”
苏允卿低头一看脸更红了，赶紧把书放正。
林秋妤笑得更开心了，她撕下一小块鸭肉放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
然后像献宝一样凑到苏允卿旁边，压低了声音。
“哎，我跟你说个事儿，我刚打听到了。”
“那个卖鸭腿的小哥哥，叫林凡。”
苏允卿心里一动，但嘴上还是淡淡的。
“哦。”
“他可不是外面摆摊的，他就是我们学校的，今年刚进来的新生，中文系的！”
林秋妤越说越兴奋。
“而且我听人说，他家境不太好，是个孤儿父母走得早，学费生活费都得靠自己挣。”
苏允卿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闺蜜。
“你把人家开了？”
这话说得有点首接，意思就是，你把人家的底细都查了一遍？
“哪有！”
林秋妤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
“我拍了个照，然后问了一下我们院的辅导员，正好他认识中文系的老师，就聊了那么几句。”
她靠在苏允卿的桌边，语气变得有些认真。
“你知道的，我们林家虽然不算什么顶级豪门，但资助一个大学生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这小学弟人挺老实的长得也干净，要是真有困难，帮一把也没什么。”
苏允卿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
她这个闺蜜哪都好，就是有时候热心得过了头。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看上？”
林秋妤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是不行啊！”
她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分析。
“长得帅手艺好身世清白，还比我小，多有安全感！”
“要是他做的别的饭都跟这烤鸭腿一样好吃，姐弟恋什么的我完全可以啊！”
她说着又撕了一口鸭腿肉，吃得满嘴流油。
“再说了，学校里的感情多纯粹啊，总比以后让我爸妈给我安排什么商业联姻，跟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男人结婚强吧？
我可不想过那种日子。”
苏允卿听着她这番话，欲言又止。
她知道林秋妤说的是真心话，作为林氏集团的千金，林秋妤最反感的就是被家族安排好的人生。
可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些。
她的思绪，很乱。
乱得像一团毛线，线头只有一个，就是林秋妤手里的那个烤鸭腿。
林秋妤看她半天不说话，用手肘碰了碰她。
“喂，想什么呢？
这么出神。”
“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是不是很有远见？”
苏允卿沉默了很久，一边是她坚持了十几年的自律和优雅。
另一边，是那股让她理智崩塌的致命的香味。
最终，本能战胜了一切。
她抬起头看着林秋妤，眼神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陌生的、近乎于恳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秋妤，那个鸭腿还能给我吃吗？”
“？？？”
林秋妤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举着手里还剩一半的烤鸭腿，彻底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