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周聿安,是心外科第一刀,业内神话。我爸突发心梗,送进他所在的医院。
他却通红着眼告诉我,他不能上手术台。院里有规定,医生不能为家属主刀,
情绪会影响判断。我爸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再也没出来。葬礼上,
一个陌生女人握着我的手感激涕零。太谢谢你先生了,我父亲也是那天手术,
要不是周医生打破规定,亲自为他主刀,后果真不堪设想。1.我爸的葬礼,
下着连绵的冷雨。空气里混着泥土和烧纸的味道,呛得人喘不过气。周聿安一身黑西装,
安静地站在我身边,揽着我颤抖的肩膀,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悲伤。
来吊唁的宾客都说,我嫁了个好男人。岳父去世,他忙前忙后,悲伤得比亲儿子还真切。
我麻木地听着,直到那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出现。她妆容精致,气质温婉,
与这悲戚的场合格格不入。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您就是周太太吧?
我是沈清玥。她的手很暖,衬得我指尖的冰凉更加刺骨。我特地来感谢周医生,
也来……吊唁您的父亲。我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
脸上露出歉意又庆幸的复杂神情。真是太巧了,我父亲也是那天突发心梗送进医院。
情况万分危急,幸好周医生当机立断,打破医院的规定,亲自为他主刀,
才把我父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周医生真是医者仁心,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连绵的雨声、宾客的啜泣声、沈清玥感激的话语,
全都搅成一团,嗡嗡作响。我只听清了几个字。打破规定。亲自为他主刀。我猛地抬头,
看向不远处的周聿安。他正和一位长辈说话,侧脸英俊,神情沉痛。仿佛察觉到我的视线,
他转过头,对我安抚地笑了笑。那个笑容,我看了七年。温柔,坚定,
充满了让我信赖的力量。可现在,那笑容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2.沈清玥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我挣开她的手,一步一步,
走到周聿安面前。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上。我抬头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以为能托付一生的男人。周聿安。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冰冷的颤抖。沈清死……是谁?周聿安脸上的悲伤僵住了。他下意识地蹙眉,
目光越过我,看到了不远处的沈清玥,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他拉住我的手腕,
把我拽到灵堂的僻静角落。晚晚,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慌乱。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先生的情况……非常特殊。特殊?我笑了一声,
眼泪却掉了下来,我爸的情况就不特殊吗?他是你岳父!他上一秒还在跟我通电话,
说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一声哀鸣。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
周聿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用力攥着我的手腕,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苏晚!
他几乎是咬着牙,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这里是你爸的葬礼!他眼中的不耐与烦躁,
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是啊。是我爸的葬礼。而我爸,
就是被他这副冷静又专业的模样,给骗没了命。周聿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你为沈清玥的父亲主刀,是真的吗?他沉默了。长久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他终究是默认了。在我爸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另一个病人。
一个,让他不惜打破自己亲口所说规定的病人。我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
为什么?周聿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的慌乱已经被疲惫和一种我看不懂的沉痛所取代。晚晚,我累了。我们回家再说,
好吗?他伸手想再次拉我,我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别碰我。我转身就走,
不想再看他那张虚伪的脸。刚走两步,手臂却被另一个人拉住。是沈清玥。
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不解。周太太,你和周医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柔声说,我父亲他……你父亲?我打断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你父亲的命是命,我父亲的命就不是吗!沈清玥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脸色发白,
眼眶瞬间就红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泫然欲泣的模样,
像一朵被风雨欺凌的小白花。周聿安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对着我怒目而视。
苏晚!你闹够了没有!不要把你爸去世的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相干的人。
他将沈清玥护在身后,用不相干三个字,将我和她划分得清清楚楚。我看着他们,
男的高大英挺,女的楚楚可怜。真像一对被我这个疯子无理取闹的璧人。我笑了,
笑得眼泪汹涌。原来,我才是那个不相干的人。3.葬礼不欢而散。我没跟周聿安回家,
而是回了我爸妈的老房子。钥匙***锁孔,转动,发出咔哒一声。推开门,
一股熟悉的、混着淡淡书墨香的空气扑面而来。我爸是个老教授,一辈子都爱看书。
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他没看完的报纸和老花镜。好像他只是出了个门,马上就会回来。
可我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我在冰冷的沙发上坐了一夜。天亮时,周聿安来了。
他眼下有浓重的乌青,看起来也一夜未眠。他在我面前蹲下,握住我冰冷的手。晚晚,
我们谈谈。我抽出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谈什么?谈你是如何眼睁睁看着我爸死去,
而去救另一个人的?还是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没有骗你!周聿-安的声音有些急切,
院里确实有规定,我当时的情绪也确实不适合上手术台!沈先生那边是突发状况,
整个科室只有我能处理那种复杂情况,我是医生,我不能见死不救!他说得那么恳切,
那么理直气壮。仿佛他才是那个委屈的人。所以,在你眼里,我爸的命,
就比不上一个外人?不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晚晚,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极端?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我是医生,我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我需要做的是在那个当下,
做出对所有病人最有利的判断!最有利的判断?我重复着这几个字,觉得荒唐又可笑,
所以,你判断的结果就是,放弃我爸?你爸的手术,李医生是完全有能力胜任的!
手术的失败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看到!意外?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聿安,你到现在还在骗我。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怼到他面前。
仁心医院官网,心脏外科专家介绍。李哲,三十岁,主治医师,擅长心脏瓣膜修复。
而我爸得的,是急性心肌梗死,需要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你告诉我,
一个擅长修补的医生,去做一个高难度的重建手术,这叫『完全有能力胜任』?
周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大概没想到,一向不问他工作的我,会去查这些。
我看着他,心如刀割。你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了。
4.周聿安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收起手机,转身走进我爸的书房。
你走吧。晚晚……我让你走!我猛地回头,将书桌上的一个笔筒狠狠砸在地上。
陶瓷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周聿安被我的反应惊住了,他站在原地,复杂地看了我许久,
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门被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脱力地滑坐在地,抱着膝盖,
将脸深深埋进去。眼泪无声地浸湿了裤子。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挂断,它又锲而不舍地打来。我烦躁地接起,语气不善: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年轻又犹豫的男声。是……是苏晚姐吗?我是李哲。
李哲。那个给我爸做手术的年轻医生。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紧了手机。有事吗,李医生?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苏姐,对不起,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
老师的手术……是我没做好。他叫我爸老师。我爸退休前,
确实在医科大学带过几年课。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知道没用,
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李哲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躲着什么人,那天,
我根本没有资格做那台搭桥手术!是周主任……是他临时把我推上去的!我的呼吸一窒。
什么意思?本来那天的手术排班,主刀是我和刘副主任。
但周主任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刘副主任家里有急事,让我顶上。可那种级别的复杂手术,
我根本没独立主刀过!李哲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跟他说我做不了,
他说他会在旁边指导我,让我放心。可手术进行到一半,最关键的时候,他却接了个电话,
直接冲出了手术室!我慌了,彻底慌了……后面的操作,全都乱了……苏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周聿安。他不仅是放弃,不仅是欺骗。他是蓄意。他把我爸,
亲手推向了死亡的深渊。而他冲出手术室,就是为了去救沈清玥的父亲。用我爸的命,
换另一个人的命。我挂断电话,冲出家门,发动了车子。油门被我踩到底,
引擎发出愤怒的轰鸣。我要去找周聿安。我要问问他,我爸到底哪里对不起他,
他要这么害死他!5.我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堵住了周聿安。他刚下了一台手术,
脸上还带着疲惫。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晚晚,你怎么来了?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