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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我从未爱过眼前这个帝王,心里装的始终是那个被他贬斥的太子。

在废太子狱中自尽后,我对这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男人,只剩下憎恨。

我恨他逼死我的挚爱,让我们阴阳两隔;他恨我身为皇后却心系别的男子,让他颜面尽失。

可敌军破宫那天,我却下意识挡在他的龙椅前,承受了那穿心而过的长矛。

弥留之际,我看着他,眼底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爱意,嘴硬道。

“我死,是为了对得起这凤冠霞帔,不是为你。”

再睁眼,回到了十年前先帝赐婚那天,我咬牙准备再次接下凤冠。

可那曾冷落我十年的帝王,竟当庭失控,直直跪在先皇面前。

“求父皇收回成命!”1“儿臣恳求父皇收回成命!”话音刚落,大殿之内,死寂一片。

我僵在原地,转头看向裴砚之。

可裴砚之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前世,裴砚之为娶我耗费不少心思,为的是得到镇国大将军府的支持。

更何况,这门亲事本就是他亲自求来的。

此刻的他,应该沉稳接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卦。

“砰”的一声,裴砚之的头重重磕下。

龙椅上的皇帝从震惊中回过神,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放肆!裴砚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儿臣知道!儿臣万死!”裴砚之再次叩首,抬起头时,额上已是一片红肿。

“只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不能娶江大小姐为妃!”“胡闹!”皇帝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下去。

裴砚之不躲不避,茶盏正中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朕看你是昏了头了!”“儿臣没有昏头。”

裴砚之声音提高,字字清晰。

“儿臣心有所属,若娶江小姐,才是真正误了她!求父皇成全!”心有所属?我听着这荒谬的理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前世十年,他后宫虚设,除了我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皇后,再无他人。

他何曾心有所属?除非裴砚之也回来了。

所以,他不要这桩婚事了。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好好好!”皇帝气得连说三个好字,指着裴砚之。

“朕竟不知你是个如此情种!你说,你属意何人?”裴砚之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儿臣,求娶镇国大将军府次女,江雪儿!”江雪儿。

这三个字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原来他属意的人竟然是我那个惯会装柔弱、博同情我最厌恶的庶妹。

他此刻的疯狂抗旨,不惜触怒龙颜,是为了她。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十年纠缠,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宁愿娶我最看不起的庶妹,也不要我。

皇帝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意外,但盛怒之下,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来人!靖王殿前失仪,抗旨不尊,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禁足府中,无朕旨意,不得外出!”他疲惫地挥挥手,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复杂。

“至于赐婚……容后再议。”

我不知是如何离开金銮殿的。

只记得离开时,身后是板子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和裴砚之压抑的闷哼。

他宁愿受这皮肉之苦,宁愿失去圣心,也要退婚,去娶江雪儿。

站在殿外刺眼的阳光下,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缓缓回过头,望向那杖刑的方向。

恰在此时,被按在长凳上的裴砚之,也正抬起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

那双我曾无比熟悉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了年少时的锐气。

对视的这一眼我便确信,裴砚之也重生了。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我,去娶我最讨厌的妹妹,以此来羞辱我、报复我。

我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罢了,这样也好。

2赐婚风波后的几日,京城暗流涌动。

重来一世,既然他执意要娶江雪儿,那我与他的孽缘,或许真的可以就此了结。

只是心头那莫名的滞涩,挥之不去。

“小姐,裴寂公子来了,说是感谢您前日派人送去的伤药。”

“快请。”

我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向大厅。

裴寂站在厅中,身姿挺拔,只是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

他见到我,露出笑容。

“临月。”

“你的伤可好些了?”我看着他,前世他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与眼前人重叠,声音有些哽咽。

裴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劳你挂心,已无大碍。

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复杂。

“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我开口解释。

“你忘了么?小时候我贪玩落水,是你救了我一命。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记忆中救我之人的面容已经模糊,只记得岸边众人赶来时,是裴寂浑身湿透地守在我身边。

这份救命之恩,我一直记在心中。

我话音落下,却见裴寂的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原来你还记得。”

他的反应让我心生疑惑,但未及深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姐姐这里好生热闹,看来妹妹来得不巧了。”

我抬眼望去,只见江雪儿和裴砚之一起走了进来。

裴砚之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深邃难辨。

随即又扫过站在我身旁的裴寂,眸色冷了下去。

“谁允许你进来的?”我压下心头的波澜,挡在了裴寂的身前。

“听闻姐姐这几日身体不适。

我和砚之哥哥特意带了些滋补的药材来看望姐姐。

没想到……”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裴寂。

“姐姐这里有客在。”

我听着江雪儿的话,心头冒火。

尤其是看到她拉着裴砚之衣袖的那只手,只觉得无比刺眼。

“不劳你费心。

这里没你的事。”

裴砚之冷下声。

“江临月。”

“雪儿也是一片好意,你何必句句带刺?”他维护她。

如此理所当然,毫不犹豫。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

前世他虽恨我,却也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偏帮另一个女人。

我抬眼,直直看向他。

“靖王殿下带着我这位好妹妹来我这儿耀武扬威,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不成?更何况,这婚事还未定下,她便以靖王身边人自居,四处招摇,恐怕于礼不合吧?”“你!”江雪儿脸色一白,眼圈瞬间就红了。

“砚之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砚之将江雪儿护在身后。

“江临月,向雪儿道歉。”

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裴寂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

我嗤笑一声。

“想让我和她道歉?你做梦!”我看着裴砚之,看着他将我最厌恶的人护在羽翼之下。

为了那个女人,要求我道歉。

眼眶有些发热,有种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为了江雪儿,可以抗旨退婚,受廷杖之刑。

可以不分青红皂白,逼我道歉。

原来,不爱一个人,便可以如此践踏。

我目光掠过裴砚之和他身后的江雪儿,最后落在裴寂担忧的脸上,轻声道。

“我累了,诸位请回吧。”

说完,我转身便走。

心口的位置,钝钝地疼着。

裴砚之,这就是你重活一世,想要的结果吗?用我最恨的人,来羞辱我。

3.回到房中,我倚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梨花,心脏疼得厉害。

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涌上喉间,又被我死死咽下。

“小姐,您何必与二小姐一般见识。”

云袖轻声劝慰。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胸口却闷得慌。

江雪儿的母亲是害死我的母亲才上位的。

我多恨江雪儿,裴砚之是明白的。

“云袖,我要去城郊别院小住几日。”

既然这府中已不清净,不如暂避锋芒。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府的当日清晨,圣旨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府次女江雪儿,温婉贤淑,品貌出众,特赐予靖王裴砚之为侧妃,择日完婚。

钦此。”

侧妃。

我心中冷笑,裴砚之不是口口声声心有所属。

怎么只求来一个侧妃之位?接旨谢恩后,江雪儿接过圣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无意观看她得意的表演,转身就走,却被裴砚之堵在了门口。

他显然是匆忙赶来,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江雪儿手中的圣旨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只是侧妃?”我看着他为江雪儿抱不平的样子,只觉得讽刺至极。

“靖王殿下若是不满,大可再进宫向皇上请旨。”

我淡淡道。

“不过这次,不知殿下还能不能承受得起三十大板的责罚。”

裴砚之转头看我。

“江临月,你!”“砚之哥哥,”江雪儿适时地走上前,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眼中含泪。

“雪儿能陪在殿下身边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正妃之位。”

好一出以退为进。

我冷眼看着。

“雪儿放心,本王绝不会委屈你。”

“正妃之位,永远为你留着。”

这话如同惊雷,在厅中炸开。

父亲脸色大变,连江雪儿都愣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裴砚之,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前世的裴砚之最在乎圣心,最渴望权力。

哪怕他恨我,也也要娶我这个长女为正妻,只为稳固自己的地位。

如今重来一世,他竟要为了江雪儿,做到如此地步?“裴砚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开口,声音竟有些发抖。

“自然。”

他上前一步,附在我耳边,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江临月,这一世,本王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句话如同刀子般狠狠刺进我的心口。

重蹈覆辙?原来在他眼中,与我那十年的婚姻,竟是一场需要避免的覆辙。

我笑了笑,笑得眼眶发酸。

“那臣女就预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这一次,他没有拦我。

我搬到了城郊别院。

我每日读书习字,试图将前尘往事统统抛却。

我入住别院的第七日,裴寂前来拜访。

他的气色好了许多,见到我时眼中带着担忧。

“临月,你还好吗?”“这里清静,正合我意。”

裴寂看着我,欲言又止。

“京中近日有些关于你的流言。”

他叹了口气,“说你善妒,不容庶妹。”

我执壶的手顿了顿。

“猜也猜得到。

江雪儿的手段,我领教过不止一次了。”

“你不打算回府澄清吗?”我轻笑一声。

“澄清什么?”“信我的人,不必解释;不信的人,何必解释?”裴寂沉默片刻,开口道:“那日你说记得我救你之事……其实那日救你之人,并非是我。”

4我执盏的手顿在半空。

“我赶到时,你已被人救起。

只是当时四下无人,你又昏迷不醒,我才……”他脸上浮现愧疚之色。

“我不该冒领这份恩情。”

真相大白,我有些茫然。

前世我因这份“恩情”对裴寂多加照拂,原来是一场误会。

“那你可知,真正救我的人是谁?”裴寂摇头:“我到时,只远远看见一个离去的背影,像是皇子的打扮。”

我蹙眉沉思,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是裴砚之?不,不可能。

那时的裴砚之与我并无交集,怎会恰好在将军府救我。

送走裴寂后,我独自在院中坐了许久。

若救我之人真是裴砚之,那前世的许多事,是否都另有隐情。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然而不待我细想,别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雪儿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看上去楚楚可怜。

当着奴婢的面,她在我面前直直跪了下来。

“姐姐,雪儿求您了。”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只觉得头疼。

“你这是做什么?”她抬头看我,泪眼盈盈。

“雪儿知道姐姐怨我,但雪儿与靖王殿下是真心相爱。”

“求姐姐成全我们,向皇上请旨退婚吧!”我几乎要为她鼓掌叫好。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真是炉火纯青。

“妹妹这是何意?”我故作不解。

“赐婚是皇上的意思,我如何能做主?再说,靖王殿下不是许诺,正妃之位永远为你留着吗?”江雪儿的脸色白了白。

“姐姐误会了,雪儿从未觊觎正妃之位...”“既然如此,那就安心做你的侧妃吧。”

我打断她。

“毕竟以你的出身,能得此殊荣,已是皇上开恩了。”

这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庶出的身份。

江雪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缓缓起身。

“江临月,你以为你赢了吗?砚之哥哥亲口告诉我,他厌恶你的傲慢。

他已爱慕我已久,他只爱我!”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表面却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吗?”“那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转身背对着她。

“慢走不送。”

但江雪儿离开时那怨毒的眼神,让我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当夜别院就走水了。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我被困在卧房内,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葬身火海时,一道玄色身影破开浓烟,毫不犹豫地冲了进来。

“江临月!”是裴砚之的声音!我难以置信地抬头,浓烟呛得我眼泪直流,却仍看清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他不是该在府中,与他心心念念的江雪儿在一起吗?“把手给我!”他朝我伸出手。

混乱中,我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他灼热的掌心,便被他猛地一把拽了过去。

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紧紧将我箍进怀里,严严实实地将我护住。

一脱离火场,我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裴砚之的手臂依然紧紧环着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

他的心跳很快,隔着衣料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殿下!您受伤了!”侍卫惊呼。

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手臂被灼伤了一大片,水泡狰狞。

“无碍。”

他松开我,声音冷淡,但眼神中的慌乱还未完全褪去。

我仰头看着他,声音沙哑。

“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冒险救我?”裴砚之移开目光,语气生硬:“换作任何人,本王都会救。”

“是吗?”看着裴砚之,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冒出头。

我扯了扯嘴角,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当年在湖边救我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