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空荡荡的冰箱,心里那股火气噌噌往上冒。
掏出手机,首接拨通了二姐李建芳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嘈杂的麻将碰撞声和喧哗的人声。
“喂?
阳阳啊,啥事?”
二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敷衍和不耐烦。
“二姐,你这几天给妈做饭了吗?
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压着火气问。
“哎呀!”
她像是才想起来,语气夸张,“我这几天忙死了,朋友约着打牌,走不开嘛!
忘了跟你说了,你顺手帮妈送几天饭呗?
反正你也没啥正经事。”
我没啥正经事?
我一个单亲妈妈,打着零工,照顾孩子,在她眼里就是闲人一个?
“我连打了三天零工,今天刚得空!
你这叫忘了?
妈要是饿出个好歹怎么办?”
我声音提高了八度。
“哎呦呦,能饿出什么好歹?
少吃几顿饿不死!
再说,妈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会弄点吃的?
行了行了,我这儿赢着钱呢,先挂了啊!
辛苦你了啊阳阳!”
说完,根本不容我反驳,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气得手指发抖。
强压下怒火,我抓起钱包下楼去菜市场。
菜市场里气味混杂,人声鼎沸。
路过母亲平时摆摊的路口,我没看到她,估计是去上厕所了。
倒是碰见了和她相邻摊位、同样卖些小杂货的老张太太。
张老太太看见我,很是热情:“哎呦,阳阳,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啊!”
“张姨,我妈这几天怎么样?”
我顺口问道。
张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叹了口气:“唉,别提了。
我看你妈这几天啊,回去得都挺早。
中午也没见人给她送饭,也没人来换她上厕所。
她不敢多喝水,也不敢吃东西,就那么干熬着,熬到下午两三点,实在撑不住了,就急匆匆收摊回去了。
看着怪可怜的…”我听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
难怪冰箱是空的…难怪…我谢过张老太太,买了些容易消化的菜和肉,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可怜?
是啊,真可怜。
可她这份可怜,是谁造成的?
是她重男轻女,把所有爱和积蓄都给了儿子,却对女儿呼来喝去。
是她惯出了大哥那个废物,如今反过来被啃噬。
而我呢?
我这个她口中的“赔钱货”,却还要因为她的可怜而心疼,而奔波。
这世道,真是讽刺。
中午,我提着饭盒去到她的摊位。
她正缩在小马扎上,寒风吹得她脸色发青,嘴唇干裂。
“妈,饿了吧?
你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吃饭。”
我把饭盒递给她。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只是点了点头,颤巍巍地站起来,朝着身后的银行走去——那里有公共厕所,是她平时“蹭”厕所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我却看见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几乎是小跑着向我冲过来,完全没了平时的迟缓。
“阳阳!
阳阳!”
她声音发颤,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不好了…我…我拉血了!
好多血!
肚子疼…疼得厉害!”
我看着她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以及那双因年老而耷拉的眼皮底下布满的惊恐,我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