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热。
林默坐在窗边,指尖划过玻璃上蜿蜒的水痕,视线落在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两下,是陈叔发来的消息“小默,仓库的门锁好了,明天早上去清点下新到的物资。”
林默回了个“好”,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他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他今年二十西岁,在这座南方小城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杂货铺,铺子是过世的父母留下的,由父亲的老友陈叔帮忙照看着,他主要负责日常打理。
雨势突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台上,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
林默起身关窗,眼角余光瞥见对面楼的阳台上,一个穿着碎花裙的老太太正费力地拉扯被风吹翻的晾衣架。
那是张奶奶,住对面三楼,独居,儿女在外地工作,平时总爱站在阳台上等快递。
林默见过几次,老太太很热心,有时会送些自己种的青菜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伞推门出去。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走到三楼时,正好撞见张奶奶抱着一堆湿衣服往屋里退,看见他,愣了愣“小默?
这么大雨还出来?”
“张奶奶,我帮您。”
林默接过她怀里的衣服,触手冰凉。
“风太大了,先把东西拿进去吧。”
张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孩子,多亏你了。
这天儿真怪,预报说只是小雨的。”
两人合力把阳台收拾好,关上门时,张奶奶转身去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喝点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林默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暖意“谢谢张奶奶。”
“谢啥,邻里邻居的。”
张奶奶絮絮叨叨地说。
“刚才看电视,说北方好多地方都在下暴雨,还有地方发了洪水,真是吓人。”
林默应了一声,心里没太在意。
新闻里总不缺这些天灾人祸的消息,离得远,便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喝了半杯热水,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林默起身告辞,张奶奶塞给他一把更大的伞。
“拿着,这把结实,你的那把看着不禁用。”
回到家时,裤脚己经湿了大半。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紧急插播的报道,主持人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据最新气象数据显示,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我国南方大部分地区将遭遇强台风袭击,伴随特大暴雨,部分地区可能出现城市内涝、山洪等灾害,请市民尽量减少外出,储备必要的饮用水和食物……”林默皱了皱眉,起身走到储物间,打开角落的柜子。
里面有几箱矿泉水,是前阵子做活动囤的,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和罐头,是陈叔坚持让他备着的,说万一遇到停电停水能用得上。
他把这些东西搬到客厅,又翻出蜡烛和打火机,放在茶几上。
做完这些,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呜呜地刮着,像是野兽在低吼。
林默关掉电视,屋子里只剩下雨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他忽然想起刚才张奶奶说的话,北方的洪水,南方的台风,这雨,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夜渐渐深了,他躺在床上,听着雨点不断撞击窗户的声音,辗转反侧,许久才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骤雨,只是一个漫长序幕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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