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泡面混合的味道，白板上贴满了周明成案的现场照片，最醒目的还是那张胸口刻着“0110”的特写。
唐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桌子中央，屏幕蓝光映得他圆框眼镜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查了一晚上，”他打了个哈欠，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0110’转十进制是6，但‘星链数据’的项目编号里没有6号。
我试着用二十多种加密算法反向推导……”他突然一拍桌子，“找到了！
这是个跳转指令，指向三年前的‘灯塔’项目！”
屏幕上跳出一个复杂的流程图，唐豆用鼠标圈出其中一个节点：“‘灯塔’是用户行为分析系统，据说能精准预测消费习惯，但三年前突然停了。
官方说是技术故障，我扒了内部论坛的存档……”他压低声音，“是因为数据泄露，把上万用户的隐私信息弄到了暗网。”
凌澈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死者周明成是‘灯塔’的核心成员？”
“技术总监，”李叔翻开笔记本，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我托老同事查了，当年项目组一共七个人，周明成是牵头的，还有个叫陈景明的数据安全主管，据说技术特别牛，项目停了之后就出国了，没再回来。”
“陈景明。”
凌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停顿，“他的资料有吗？”
“正在调，”霍延看着屏幕上的“灯塔”项目介绍，“数据泄露后，有没有闹出人命？”
李叔叹了口气：“有个女大学生，叫林晓，隐私被扒得底朝天，被网暴了三个多月，最后从宿舍楼上跳下来了。
她爸妈去‘星链数据’闹过，被保安架出去了，后来就搬走了，找不到人。”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唐豆敲击键盘的声音。
凌澈站起身：“我去‘星链数据’看看，需要‘灯塔’项目的完整成员名单和事故调查报告。”
“我跟你去。”
霍延起身，“魏冲也一起。”
魏冲立刻点头，瓮声瓮气地说：“保护专家是应该的。”
凌澈瞥了他一眼，没反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冲锋衣往外走。
霍延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解剖室那把刻着“凌”字的旧解剖刀——档案里写着，她父亲凌志远曾是市法医中心的主任，十年前在办公室“意外”坠楼，当时处理的正好是一起与数据泄露相关的***案。
“星链数据”的总部在市中心的玻璃幕墙写字楼里，前台得知他们要查“灯塔”项目，脸色瞬间变得僵硬：“那个项目己经封存了，资料不能随便……这是协助调查通知书。”
霍延把文件推过去，“或者，我们现在联系你们法务部？”
前台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拨通了内线。
等待时，凌澈看着大厅墙上的员工照片墙，目光在一张合影上停住——第七排左数第三个，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笑得很温和，胸前的名牌写着“陈景明”。
“他就是陈景明？”
她指着照片问。
前台看了一眼：“对，陈主管技术特别厉害，就是性子有点闷，不太说话……他和周明成关系怎么样？”
“好像不太对付，”前台回忆着，“有次开会听到他们吵架，陈主管说‘数据安全比进度重要’，周总监骂他‘死板’。”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自称是公司副总：“警察同志，资料可以给你们看，但涉及商业机密，还请……我们只查与命案相关的部分。”
凌澈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尤其是林晓***后，你们的内部处理记录。”
副总脸色僵了一下，带着他们进了档案室。
房间里堆满文件柜，积着薄薄一层灰。
他打开最里面的柜子：“都在这里了。”
凌澈随手抽出一本文件夹，翻到事故调查报告的签名页——周明成的签名龙飞凤舞，下面一行是陈景明的，字迹工整，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二进制符号“01”。
她指尖划过那个符号，突然抬头：“陈景明当年为什么出国？”
“说是收到了国外大学的邀请，”副总眼神闪烁，“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凌澈没再追问，把文件夹放进证物袋。
霍延注意到她拿文件夹的手指很稳，只有在翻到某一页时，指节微微泛白——那一页贴着林晓的照片，十七岁的女孩穿着校服，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离开写字楼时，魏冲突然指着街角：“霍队，那辆黑色SUV，从我们进大楼就一首停在那儿。”
凌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她眯了眯眼，拉了拉冲锋衣的拉链：“走吧，回去看看唐豆有没有新发现。”
坐进警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辆SUV，车窗后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
阳光刺眼，她没看清，但胸口突然涌上一股熟悉的预感——那串代码，真的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