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面馆，专吃回头客

“再来一碗？”老板笑眯眯地问我，擦着油腻的桌子。我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

“不了不了，再吃就走不动道了。”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走不动，才好。

”1陈戈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满足地放下筷子。对面的李飞已经是他今晚的第三碗了，

那家伙吃得满头大汗，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老张，你这手艺绝了！我走南闯北，

就没吃过比你家还好吃的牛肉面！”张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微胖，总是笑呵呵的，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厨师褂。他从后厨探出头来，

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喜欢吃就多吃点！小李你这饭量，是给我老张面子！”“那必须的！

”李飞呼噜呼噜地吸着面条，“对了老张，你这肉到底咋做的？怎么就那么香呢？教教我呗，

我给我女朋友露一手。”张老板的婆娘，我们都叫她张婶，端着一盘刚切好的酱牛肉走过来，

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我们老张家的祖传秘方，可不能外传的。”她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

脸上也挂着和善的笑，“小李啊，你女朋友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个知道疼人的。

这盘牛肉算张婶送你的，多吃点，补补身子。”李飞嘿嘿一笑，也不客气，

夹起一大块就往嘴里塞：“谢谢张婶！还是您疼我！”陈戈看着他们，心里觉得挺温暖。

这家“张记面馆”开在这条老旧的巷子口快十年了，他和李飞从上大学起就在这吃，

算是最老的一批熟客。面馆不大，就六张桌子，但生意总是很好，尤其是晚上，

来晚了就得排队。来这儿的，大多是街坊邻居，回头客占了九成。老张夫妇人确实好，

对谁都客客气气，有时候忘了带钱，说一声下次给，他们也从来不催。而且他们记性特别好，

每个熟客的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陈戈喜欢多加香菜少放辣，李飞则次次都要双份的牛肉。

“哎，对了，”李飞咽下嘴里的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最近怎么没见着老王头啊？

就是那个天天提着鸟笼子，总坐窗边那桌的大爷。”张婶手里的抹布顿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笑着回答：“你说王大爷啊，他儿子有出息，把他接去大城市享福喽。

前阵子走的时候，还特地来店里跟我们老张告别呢。”“哦，这样啊，那敢情好。

”李飞点点头，没再多问，继续埋头对付碗里的面。陈戈却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老王头在这住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哪来的儿子？他是个孤寡老人，

靠退休金和捡点废品过活，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提着他的宝贝画眉鸟，

来面馆吃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一坐就是一两个钟头。说他被儿子接走了，

这事怎么听怎么玄乎。但他也没多想，或许是自己记错了，毕竟跟老王头也不算熟。

“想什么呢？”李飞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一碗面都能吃出心事来。

”陈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家店开了这么久，咱们也吃了这么久。”“那是，

”李飞擦了擦嘴，一脸神秘地凑过来，压低了嗓门，“我跟你说，我怀疑老张这面里有东西。

”陈戈一愣：“什么东西？”“你想啊，为什么他家的面就那么好吃？吃了还想吃，

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我跟你讲，这绝对有秘方，而且不是什么正经秘方。

”李飞说得煞有介事，“我猜啊，他肯定放了什么让人上瘾的玩意儿。

等我哪天给它弄明白了，咱们也去开一家，保准发大财！”陈戈被他逗乐了：“行了你，

就你那点出息。赶紧吃，吃完回去了。”张老板端着两瓶汽水过来，

一人面前放了一瓶：“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来，喝汽水，我请客。”“没什么，

夸您手艺好呢！”李飞嬉皮笑脸地拧开瓶盖。“哈哈哈，你们喜欢就好，喜欢就常来。

”张老板拍了拍李飞的肩膀，那只常年揉面和剁肉的手，显得格外厚实有力。陈戈喝着汽水，

看着墙上那块写着“张记面馆”的木头牌匾，牌匾被油烟熏得黑亮，像一块浸了油的墨。

他忽然觉得，这面馆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和谐，和谐得有点不真实。

就像一出排练了无数次的戏，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完美无瑕。而他和李飞，

只是台下的观众，或者说，是即将上场的，还不自知的演员。2李飞失踪了。整整三天，

电话关机，微信不回，租的房子里也没人。陈戈报了警，警察来问了一圈，做了个笔录，

说现在失踪成年人太多，让他们先自己找找，有线索再联系。陈戈心急如焚，

他把所有李飞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网吧、台球厅、以前常去的几个酒吧，都没有。

李飞这人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绝对不是会无缘无故玩消失的人，他就算去外地，

也一定会提前打招呼。第四天晚上，陈戈拖着疲惫的身体，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张记面馆的巷子口。面馆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那熟悉的，浓郁的肉香味顺着晚风飘进他的鼻子里，让他空了许久的胃部一阵抽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小陈来啦！”张婶一眼就看见了他，热情地迎上来，

“今天怎么一个人？小李呢？”陈戈喉咙发干，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他有点事，

回老家了。”他不想在外面到处说李飞失踪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谣言。“哦，

回老家了啊。”张婶点点头，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那你今天想吃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陈戈点了点头，找了个空位坐下。他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脸，都是这条街上的老顾客，

大家热情地吃着面，聊着天，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

好像少了点什么。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端了上来，比他平时点的分量要足，

上面铺了满满一层肉，香菜也撒得恰到好处。“小陈，看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多吃点，

补补。”张老板亲自把面端过来，还额外送了一碟小菜，“别担心，年轻人嘛，

过两天就回来了。”陈戈心里一暖，这些天他一直紧绷着，老张的话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拿起筷子，道了声谢，开始吃面。今天的面，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香。

那肉炖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浓郁的肉汁混合着劲道的面条滑入喉咙，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这些天来的疲惫和焦虑，仿佛都被这碗面给治愈了。

他吃得很快，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吃完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困意席卷而来。

他靠在椅子上，甚至不想动弹。“好吃吧？”张婶走过来收拾碗筷，笑盈盈地问。

陈戈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好吃……今天的肉，特别香。”“那是，

”张婶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自豪，“今天的肉，是新到的，新鲜着呢。”陈戈的眼皮越来越重，

他看着张婶忙碌的背影，看着张老板在后厨剁肉的模糊身影，听着周围食客的欢声笑语，

觉得这里真好，真安逸。李飞不在，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张老板剁肉的节奏很奇怪。

不是平时那种“咚、咚、咚”的沉闷声，而是带着一种“咔、嚓、咔、嚓”的脆响，

好像在剁什么带骨头的东西。而且，那股浓郁的肉香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

若有若无的腥甜味。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坐直身体，再闻那空气中的味道，

那股让他感到舒适的肉香，此刻却变得无比诡异，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起李飞失踪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跟你讲，这绝对有秘方，

而且不是什么正经秘方。”他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碗，一种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他刚刚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张老板从后厨走出来，看见他煞白的脸，关切地问：“小陈，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戈浑身一颤，他仓皇地站起来，从兜里掏出钱拍在桌上，

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事……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面馆，

连找零都忘了。身后的张老板和张婶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又玩味的表情。“这孩子，好像发现了什么。”张婶轻声说。

张老板拿起陈戈没拿走的找零，揣进兜里，慢悠悠地说：“发现了才好玩。鱼儿，要上钩了。

”3.陈戈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胸口疼得像是要炸开，才扶着墙停下来大口喘气。

晚上的冷风吹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不敢回头，

总觉得张老板和张婶那两张笑脸就在背后盯着他。那碗面带来的诡异饱足感还在胃里翻腾，

让他阵阵作呕。他疯了吗？怎么会产生那么可怕的想法？老张夫妇是看着他长大的，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太想念李飞，精神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陈戈拼命地想说服自己，可面馆里那股奇特的香味，张老板剁肉的奇怪声响，

还有自己吃完面后那种被抽空了灵魂般的舒适感，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关于李飞失踪的一切细节。李飞最后一次被人看到，

是在周二的晚上，他说要去网吧通宵。可陈戈问遍了附近所有的网吧，都说没见过他。

李飞的社交圈很简单，除了他，就只有几个打游戏的网友。他失踪，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除了陈戈，似乎没人在意。陈-戈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着，

脑子乱成一团。当他路过张记面馆所在的那个巷子时，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面馆早就打烊了，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亮着。

他鬼使神差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巷子的尽头是面馆的后门和堆放垃圾的地方。

几个半人高的黑色大垃圾桶散发着一股泔水和腐烂食物混合的酸臭味。陈戈皱着眉，

用手机的电筒照了照。垃圾桶里都是些剩菜剩饭、用过的餐巾纸和一次性筷子，

看起来很正常。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再仔细看看。他忍着恶心，翻开最上面的一个垃圾袋。

一股更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用一根捡来的木棍在里面拨拉着。突然，

木棍的尖端碰到了一个硬物。陈戈心里一动，他把那个东西扒拉出来，用手机光照着。

那是一个金属钥匙扣，造型很独特，是一只咧着嘴笑的柴犬，屁股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弹簧，

一晃一晃的。陈戈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这个钥匙扣是李飞的！是李飞过生日时，

他送给李飞的。李飞宝贝得不得了，一直挂在他的钥匙串上，从不离身。它怎么会在这里？

在张记面馆的垃圾桶里？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陈戈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李飞失踪的那个晚上，会不会……也来过这里？陈戈的手开始发抖，

手机的光束也跟着晃动起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在垃圾桶里翻找。

他把几个垃圾袋都倒了出来，垃圾散落一地，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在一堆烂菜叶和油腻的包装盒里，又找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张被撕碎的网吧会员卡，

虽然已经脏污不堪，但陈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名字——李飞。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

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巧合？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李飞的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面馆的垃圾桶里？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戈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巷子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谁？”他大喊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巷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风吹过垃圾袋的沙沙声。陈-戈的心跳得飞快，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不敢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抓起地上的钥匙扣和碎裂的会员卡，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巷子。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面馆二楼的窗帘后面，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狼狈的背影。

回到家，陈戈把门反锁了好几道，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手里的钥匙扣冰冷坚硬，硌得他手心生疼。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李飞的失踪，

和张记面馆脱不了干系。可是，为什么？老张夫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图什么？

他想起李飞之前说的，那个提着鸟笼子的老王头也消失了。张婶说他被儿子接走了，

可陈戈清楚地记得他是个孤寡老人。一个又一个熟客消失了。而面馆的生意，却越来越好。

肉，也越来越香。陈戈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不能让李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可是，他能做什么？报警吗？警察会相信他吗？

凭一个钥匙扣和一张碎掉的会员卡，能证明什么？说不定警察还会以为是他精神失常。

他需要证据，更确凿的证据。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计划，

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成形。4第二天，陈戈强装镇定，又去了几家李飞可能去的网吧，

装作找人的样子。他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明，也需要麻痹某些可能在暗中观察他的人。

傍晚时分，他再次走进了张记面馆。“小陈，今天又来啦？”张婶看到他，

笑得比昨天更灿烂，“快坐快坐，今天想吃点什么？”陈戈注意到，

店里的人似乎比平时更多了，连过道都加了张小桌子。他找了个角落坐下，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住在他家楼下的女孩，叫小雅，

在附近的公司当文员，也是这家面馆的常客。她长得很清秀，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吃面。陈戈心里一动，他端着自己的面，坐到了小雅的对面。

小雅正低头玩手机，看到他坐过来，愣了一下，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陈戈哥。”“小雅，

不介意我坐这吧？”陈戈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不介意。”小雅摇摇头，

又低下头去看手机。陈戈吃了一口面，今天的面味道很正常，就是普通的牛肉面，

没有了昨天那种诡异的香味和让人沉溺的满足感。他知道，这是对他的警告。他放下筷子，

压低了声音：“小雅，我问你个事。你有没有觉得，这家面馆有点奇怪？”小雅抬起头，

一脸不解：“奇怪？哪里奇怪了？我觉得挺好的啊，老张夫妇人又好，面又好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戈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记不记得，

以前经常来这的那个提鸟笼的王大爷？”“记得啊，怎么了？”“他不见了。还有，

我一个朋友，叫李飞，也经常来，他也好几天没出现了。”陈戈紧紧盯着小雅的眼睛，

“你不觉得，这家店的熟客，好像在……一个一个地消失吗？”小雅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放下手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陈戈：“陈戈哥，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王大爷不是被他儿子接走了吗？你朋友可能有事出门了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大爷根本没有儿子！他是个孤寡老人！”陈戈的声音有些激动。

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引得旁边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张婶也从柜台后抬起了头，

关切地问：“小陈，怎么了？跟小雅吵架了？”小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张婶，我们闹着玩呢。”她转过头，

压低声音对陈戈说：“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行不行？老张夫妇人多好啊，你这样说他们，

对他们多不公平！”陈戈看着小雅那张单纯而又笃定的脸，心里一阵发凉。他知道，

自己说不动她。在这些被美味蒙蔽了的食客眼里，任何对老张夫妇的质疑，都是一种亵渎。

“对不起，可能是我多心了。”陈戈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你就是想太多了。

”小雅叹了口气，“李飞哥会没事的，你别胡思乱想了。”这顿饭，两人再没有说话。

陈戈吃完面，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张老板从后厨看过来的视线。

那视线阴冷，锐利，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刺入他的骨髓。但只是一瞬间，

张老板又恢复了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还朝他挥了挥手。陈戈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

他们已经完全注意到他了。他的试探，非但没有找到盟友，反而暴露了自己。从面馆出来，

陈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绕了一圈。他感觉有人在跟踪他，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从他离开面馆时就一直存在。他在一个路口，假装系鞋带，用手机的反光悄悄观察着身后。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假装看路边的广告牌。

陈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认得那个男人，是面馆的伙计，平时负责端盘子收碗，话很少，

总是低着头。他被盯上了。陈戈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加快了脚步，拐进一个复杂的居民区。

他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七拐八拐，终于甩掉了那个尾巴。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恐惧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大脑异常清醒。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这说明他猜对了，

面馆里真的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大到他们不惜派人来监视，甚至可能……会杀人灭口。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在对方下手之前，找到证据，把这一切都揭露出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离面馆打烊还有两个小时。今晚，

他就要夜探张记面馆。5陈戈回到家，没有开灯。他站在窗帘后面，悄悄观察着楼下。

那辆送外卖的破旧电动车，已经在楼下停了快半个小时了。骑手戴着头盔，

一直在低头玩手机，但陈戈知道，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这个单元的门口。

他们已经把这里也给盯上了。陈戈的心沉了下去，这让他今晚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他必须想办法引开这个监视的人。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耗子，帮我个忙。

”耗子是陈戈的发小，在城西开了个修车铺，为人很讲义气。“说吧，戈子，什么事？

”“你现在能不能找个兄弟，来我小区门口，

就这个位置……”陈戈把监视者的位置和特征详细说了一遍，“让他过来，

就说电瓶车挡路了，跟他吵一架，动静越大越好，把他引开，至少十分钟。”“行，没问题。

你小子又惹什么事了？”“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解释。记住，动静要大，但别真动手。

”“放心吧，交给我了。”挂了电话，陈戈开始准备今晚需要的东西。

他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把螺丝刀，一把小号的撬棍，还有一卷黑色的电工胶带。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和一双软底的运动鞋，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一个不起眼的背包里。

大约二十分钟后，楼下传来一阵喧闹。“谁的车啊！堵着门口还让不让人过了！

”一个粗犷的嗓门吼道。陈戈从窗帘缝里看去，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指着那个外卖小哥的电动车骂骂咧咧。外卖小哥显然也不是善茬，

站起来就跟壮汉理论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从口角升级到了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