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与抉择

陈熙刚跑完一单业务，懒得再回公司，直接去菜市场买菜。他提着两袋子刚买的蔬菜，

在狭窄的城中村巷道里艰难穿行。刚下过雨的路面坑洼不平，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脚。

电线杆上贴满了招租广告和通下水道的小广告，几只湿漉漉的野猫从垃圾桶旁窜过。

这是他和林梦瑶在这个城市落脚的第二年。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进了同一家广告公司，

不同的部门，一起从实习生做起，到现在都是正式的项目专员。

一线城市的房价如同天方夜谭，即便是远郊的一个小户型首付，

也抵得上他们两人几年的工资总和。“再攒一年钱，我们就回老家省城买房。”三个月前，

陈熙曾这样对林梦瑶承诺，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林梦瑶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眼神飘向窗外密密麻麻的“握手楼”。陈熙掏出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铁门。

房间只有二十多平米，卫生间是后来隔出来的，窄小得转身都困难。

但林梦瑶很用心地布置了这个小空间——淡绿色的窗帘，窗台上几盆多肉植物，

墙上贴满了他们大学时代的照片。“梦瑶，我回来了。”陈熙放下行李，却发现屋里没人。

他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半，按理说林梦瑶应该下班了。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梦瑶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晚点回，你自己先吃。”陈熙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次“加班”了。他走到窗边，望向对面楼上同样密密麻麻的窗户。

每扇窗后，是否也藏着像他们一样梦想与现实激烈碰撞的年轻人？

______林梦瑶站在公司21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她并没有加班，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熙。三天前，她参加了闺蜜陈露的婚礼。

那家五星级酒店的奢华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婚纱是意大利定制的，

钻戒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更让林梦瑶心里不是滋味的是，新郎不仅是富二代，

还年轻有为，对陈露体贴入微。“梦瑶，你可算来了！”婚礼上，陈露拉着她的手，

笑容明媚：“听说你和陈熙还在一起呢？真羡慕你们从校服到婚纱的感情。

”林梦瑶勉强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陈露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还好啦，

我们就是普通过日子。”“哎，你看我，就这么嫁了。”陈露压低声音，

却掩不住得意：“张浩说他舍不得我上班辛苦，让我婚后就在家当全职太太。我说那怎么行，

我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他就说那就去他爸公司挂个闲职，轻松点。”宴席上，

大学同学们聊着近况。这个买了房，那个开了宝马，还有一个在互联网公司拿了期权，

眼看就要财务自由。当年班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女生，如今已是某跨国公司的部门经理，

讲述着她上个月在巴黎出差的见闻。“梦瑶，你呢？当年你可是我们系的系花，成绩又好，

现在一定混得很不错吧？”有人问。林梦瑶抿了一口红酒，感觉喉咙发紧。“就那样，

和陈熙在一家公司，还挺稳定的。”她没敢说他们住在月租一千二的城中村单间，

没敢说她已经半年没买新衣服了，

更没敢说上周她因为房东突然涨租200块而跟对方吵了半小时。婚礼结束后，

回到家的林梦瑶第一次和陈熙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起因只是一件小事——陈熙想买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现在用的那台还是大学时买的，

已经卡顿得厉害。“能不能再坚持半年？我们下个月要交半年房租，你妈生日也要到了，

总要表示一下。”林梦瑶一边卸妆一边说。“我这款电脑真的快不能用了，影响工作效率。

买个普通的也就四千多。”陈熙解释道。“四千多不是钱吗？

你知道我们还要攒多久才能攒够首付吗？

”林梦瑶突然提高了声音：“陈露的老公随手送她一个包就五万块！

而我们却为了四千块在这里精打细算！”陈熙顿时愣住了，

这是林梦瑶第一次用这种尖刻的语气跟他说话。“梦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在乎别人怎么样，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过得好的日子在哪呢？”林梦瑶转过身，

眼睛里闪着泪光：“毕业两年了，我们还住在城中村，每天挤两小时地铁上班，

这就是我们‘好的日子’？”那晚，他们背对背睡下，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______“梦瑶，怎么还没下班？”公司副总经理赵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打断了林梦瑶的回忆。林梦瑶慌忙擦掉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强颜欢笑：“赵总，

我这就准备走了。”赵明四十出头，保养得宜，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彰显着不菲的价格。

他是公司最年轻的副总，据说岳父是某位重要人物，但他本人也确实能力出众。

“有什么烦心事吗？”赵明走近几步，

他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最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没有，就是有点累。

”林梦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赵明笑了笑，递过一张纸巾：“是不是和陈熙闹矛盾了？

”林梦瑶惊讶地抬起头。“别意外，公司里谁不知道你俩是一对？

”赵明语气温和：“年轻人打拼不容易，尤其是你们这样在一线城市无根无基的。

我记得你和陈熙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吧？”这句话戳中了林梦瑶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她轻轻点头。“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赵明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一些：“下季度公司要组建新部门，我正在物色负责人，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林梦瑶的心跳加速了。新部门负责人，那意味着至少职级升两级，

薪水翻倍。“赵总过奖了，我经验还不足。”“经验可以积累，关键是眼光和机会。

”赵明微笑道：“这样吧，过几天有个行业酒会，不少大客户都会到场，你跟我一起去，

见识见识，也拓展下人脉。”林梦瑶犹豫了，但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好的，

谢谢赵总给我这个机会。”她听见自己说。______一个月后。陈熙提前结束了出差。

原本计划三天的商务谈判，因为对方负责人是他大学室友，进程异常顺利。“熙哥，

晚上一起吃饭呗，好久没见了。”室友林浩热情邀请着。“不了，

明天是我和梦瑶五周年纪念日，我得赶回去。”陈熙笑着拒绝，

心里计划着给林梦瑶一个惊喜。他特意绕路去买了林梦瑶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

又去商场买了一条项链——那是林梦瑶看上很久却一直舍不得买的项链，要两千多块，

对陈熙来说简直是奢侈。但他觉得，五周年纪念日，值得。回到城中村已是晚上十点。

陈熙想象着林梦瑶看到他提前回来会有的惊喜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轻手轻脚地上楼，

生怕脚步声惊动了房东那只爱叫的泰迪。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门口的男士皮鞋让陈熙愣在原地。那是一双质地优良的皮鞋，

绝不是他这种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会买的款式。紧接着，

他看到了随意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女性衣物——其中那件黑色蕾丝内衣，是他上个月送给林梦瑶的生日礼物。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和隐约的谈笑声，一个是林梦瑶，另一个是低沉的男声。

陈熙手中的甜品盒“啪”地掉在地上。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清晰而刺耳。

浴室门开了，林梦瑶裹着浴巾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红晕。

当她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陈熙时，笑容瞬间冻结。“陈熙？你...…你怎么回来了？

”赵明随后从浴室走出，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毛巾。看到陈熙，他明显也吃了一惊，

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小陈啊，出差回来了？

”赵明的语气平静得仿佛这只是办公室的日常寒暄。陈熙的目光从林梦瑶惊慌的脸，

移到赵明从容的表情，再落到凌乱的床铺上。五年感情，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的表情。只是默默弯腰，捡起掉落的甜品盒，

轻轻放在桌上。“纪念日快乐，林梦瑶。”陈熙转身走出这个曾经被他们称为“家”的地方，

轻轻带上了门。——2——快捷酒店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混合香精的廉价气味。

陈熙和衣躺在僵硬的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因为渗水而泛黄的纹路。窗外，

城市的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手机在床头柜上持续震动，屏幕一次次亮起，显示的总是“梦瑶”。从最初的急促，

到后来的间歇，再到最后近乎绝望的连续呼叫，陈熙只是静静地看着，

仿佛那是一部与己无关的闹剧。他没有关机，似乎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

亲耳聆听一段五年感情逐渐死亡的过程。最后一次震动停止后，房间陷入死寂。凌晨三点，

城市也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陈熙坐起身，打开手机，

删除了林梦瑶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长长短短的道歉信息。他没有点开看，

那些文字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然后，他点开购票软件，

预订了当天最早一班回老家的高铁票。做完这一切，他起身走到狭小的卫生间，

用冷水用力冲洗着脸。镜中的男人眼眶深陷，面色灰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他想起大学刚毕业时，自己和林梦瑶满怀憧憬地留在这座城市，

他当时拉着她的手说：“暂时委屈你先住出租屋，但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林梦瑶当时笑得那么甜，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讽刺的是，

如今他离开了那个“家”，那个“家”里却有了别的男人。天刚蒙蒙亮，陈熙办理了退房，

背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出租车。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景观，

那些曾让他和林梦瑶惊叹的摩天大楼，此刻却像冰冷的巨石森林。他意识到，

自己从未真正属于这里。留在这里奋斗的所有动力，都源于那个如今已背叛他的女人。

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楼下时，陈熙犹豫了一下。他需要取走自己的证件和衣物，

还有一些重要物品。他尽量轻手轻脚地开门，希望林梦瑶已经去上班，避免再见面的尴尬。

然而，门一打开，他就看到林梦瑶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睛红肿，

显然一夜未眠。听到动静，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涌上泪水。“陈熙！你终于回来了！

我……我打了一晚上电话……”她慌忙站起来，语无伦次。陈熙没有看她，

径直走向角落的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动作机械而迅速。“陈熙！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林梦瑶冲过来，试图拉住他的手臂，却被陈熙轻轻而坚定地甩开。

“那是哪样？”陈熙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手下动作未停：“是我眼花了，

还是赵总走错了门？”“是……是他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从，就在公司刁难你，

还会找理由开除我！

我……我也是为了我们……”林梦瑶的辩解在陈熙冰冷的注视下变得苍白无力。

陈熙停下动作，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她，眼神里没有愤怒，

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失望：“林梦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把责任推给别人吗？是为了我们，

还是为了你即将得到的那个‘新部门负责人’的机会？”林梦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陈熙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破了她自我安慰的泡沫。

陈熙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护照、毕业证等重要文件，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

统统塞进背包。然后，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装有项链的首饰盒，放在桌上。

“这是给你买的纪念日礼物。现在，没意义了。”看着陈熙拉上行李拉链，

一副彻底要离开的架势，林梦瑶真正慌了：“你要去哪？我们……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你就这样走了？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陈熙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梦瑶，

我们结束了。房子租金我刚交了下个季度的，你可以继续住。我会回公司办理离职，

然后回老家……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拉开门，决绝地走了出去，

没有再理会身后林梦瑶崩溃的哭声。关门声并不重，却像一道闸门，

彻底隔断了两个人的过去。阳光有些刺眼，陈熙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感觉胸口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前往高铁站。

路上，他给部门主管发了条简洁的短信，说明因个人原因需紧急回家乡处理事务，

后续会正式提交辞职申请并办理交接。坐在飞驰的高铁上，

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观逐渐被广阔的田野取代。陈熙闭上眼，感受着速度带来的轻微眩晕。

他想起年迈的父母，上次回家还是春节，

当时他们还小心翼翼地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和梦瑶结婚，说老家的房子给他们留着，

不行就回来。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城里站稳脚跟。如今，他回去了，

却是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方式。但奇怪的是，除了心痛，他内心深处竟也生出一丝解脱。

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一个虚幻的、由他人欲望编织的“未来”疲于奔命。

车轮滚滚，载着他驶向一个不确定、但却真实属于他自己的归途。

——3——回到老家的头几天，陈熙过得浑浑噩噩。

省城边上的这个小村庄比他记忆中变化更大，不少人家盖起了三层小楼，

只有他家的老房子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母亲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父亲则默默把他的旧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梦瑶怎么没一起回来？”饭桌上，

母亲第三次问道，眼里满是期待。陈熙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喉咙发紧：“她…...工作忙，

最近有个大项目。”“再忙也得抽空回来看看啊，你们都谈这么多年了，

什么时候把婚事定下来？”母亲不依不饶。“啪”的一声，父亲把筷子放下，

瞥了母亲一眼：“孩子刚回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吃饭。”陈熙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

后者却已低头继续吃饭，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陈熙突然意识到，父母真的老了。

饭后，他逃也似的出门散步。夕阳西下，村庄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橙光中。

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村后一片荒废的鱼塘前。塘水还算清澈，

但四周杂草丛生，岸边的小屋也破败不堪。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带他来这儿钓鱼，

后来父亲外出打工，鱼塘就荒废了。“熙娃子，回来看你爸妈啦？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伯路过，认出了他。“李伯，好久不见。”陈熙赶紧打招呼，

递上一根烟：“这鱼塘现在是谁家的？”“不就是你家的嘛！

”李伯点上烟：“你爸前年还想收拾起来养点鱼自己吃，后来腰不好，就荒着了。可惜了，

这塘位置好，水深，要是好好弄，能出息。”李伯走后，陈熙独自在塘边坐了许久。

夕阳将水面染成金色，几只水鸟掠过，激起一片涟漪。都市的喧嚣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这里只有风声、鸟鸣和泥土的气息。一个想法突然在他心中萌生。晚饭后，

陈熙郑重地对父母说：“爸，妈，我辞职了。”母亲手中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父亲则沉默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我和林梦瑶..….也分手了。

”陈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松：“具体原因我不想说，但已经结束了。

”母亲愣了片刻，突然红了眼眶，却什么也没问，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

回家就好。”父亲依旧沉默，但眼神里有了然和理解。“我打算留在家里发展。

”陈熙继续说：“今天我去看了村后那个鱼塘，李伯说还是咱家的。我想把它整起来，养鱼，

搞‘黑坑’钓鱼。”“黑坑？啥是黑坑？”母亲疑惑地问。“就是收费钓鱼，

现在城里人可爱这个了。”陈熙越说越兴奋：“我观察过了，咱们这离省城就一个小时车程，

周边这种规范的钓鱼场很少。而且现在自媒体正火，

我可以拍视频记录鱼塘改造和养鱼的过程，既能宣传，说不定还能赚点流量钱。

”父亲终于开口：“你想清楚了？务农搞养殖辛苦，还不一定挣钱。”“我想清楚了。

”陈熙点头：“总比在城里活得不像自己强。再说，我还年轻，输得起。”父亲没有再反对，

只是第二天一早，就翻箱倒柜找出了鱼塘的旧图纸和土地证明，塞到陈熙手里。

接下来的日子，陈熙忙得脚不沾地。他白天清理鱼塘周边的杂草，修理破损的塘坝，

晚上则泡在网上研究养殖技术和自媒体运营。他买来二手相机和三脚架，

从最简单的拍摄剪辑学起。第一个视频是《逃离都市，我回家乡开鱼塘了！》，

他笨拙地记录着鱼塘的原始面貌和改造计划。视频发布时只有几十个播放量，但他并不气馁。

清理鱼塘是项大工程。陈熙雇了两个村里的闲散劳动力，一起抽水、清淤。

当浑浊的塘水逐渐排干，露出塘底时，他们发现了不少野生鲫鱼和黑鱼，甚至还有几只甲鱼。

“熙哥，快来看！”帮忙的小伙子大喊。陈熙跑过去，只见塘底淤泥中，

一条近米长的大黑鱼正在挣扎。他赶紧用手机记录下这意外之喜。《鱼塘抽干，

竟捞出巨型黑鱼！》——这个视频意外地获得了上万播放量，

评论区不少人出价要买那条大黑鱼，更有钓鱼爱好者询问鱼塘何时开业。陈熙看到了希望。

他留下一些品质好的鱼做种鱼，将其余的鱼卖给当地餐馆，获得了第一笔收入。用这笔钱，

他购买了增氧机、投饵机等基础设备，并投放了第一批鱼苗。每天晚上，

他坚持剪辑视频、与网友互动。他的视频没有华丽特效，

有真实的记录：如何测量水质、如何搭配饲料、如何防治鱼病..….这种朴实无华的内容，

反而吸引了不少对田园生活感兴趣的都市年轻人。一个月后，鱼塘初具规模。

陈熙在岸边平整出一块场地，搭建了几个简易钓台，

并给鱼塘取名“归塘”——既是归乡之塘，也是人生归零重启之意。开业前一天傍晚，

陈熙独自坐在塘边，看着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手机响起，

是林梦瑶发来的信息：“听说你回老家开鱼塘了？真的不回来了吗？”陈熙平静地看完，

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回口袋。远处，母亲正提着保温桶走来，想必是给他送了晚饭。

塘中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慢慢荡开，直至消失不见。这里没有都市的繁华，

但有实实在在的生活。他终于明白，人生的赛道不止一条，幸福的方式也不止一种。

而他的幸福，或许就藏在这方塘水之中，等待他慢慢垂钓。

——4——凭借在广告公司积累的经验，陈熙深知内容与运营的重要性。

他的视频账号“归塘日记”不单单记录养鱼日常，更有着完整的内容规划。

每周一是“塘主日常”，展示鱼塘维护的点点滴滴；周三是“钓鱼技巧分享”，

讲解不同鱼种的钓法；周五则是“归塘快讯”，预告周末活动及优惠。这种稳定的内容输出，

加上真实不造作的风格，让账号在三个月内积累了十多万粉丝。

陈熙对鱼塘的改造也颇具匠心。他没有简单地平整场地，而是保留了部分原生植被，

搭建了木质钓台和休息区，甚至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上当季蔬菜，供钓客体验农家乐趣。

塘边那座破旧的小屋被他改造成了简约风格的休息室，提供茶水和简单的农家菜。“爸，

你看，这是上周的收支情况。”周末晚上，陈熙将账本递给父亲。自从鱼塘盈利后，

父亲的态度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全力支持，甚至主动帮忙照看。父亲戴上老花镜，

仔细看着账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月净赚了一万二？比我在工地干活强多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来的人会更多。我打算下个月在塘边加建几个遮阳棚，再买点烧烤架，

可以搞烧烤钓鱼。”陈熙指着规划图说。最吸引钓客的是陈熙不定期举办的活动。

免费教基础钓鱼技巧；“亲子钓鱼赛”吸引了不少家庭；“夜钓体验”则成为年轻人的新宠。

这些活动经由短视频平台传播，使“归塘”在省城钓鱼圈小有名气。四月初的一个周六，

鱼塘来了位特别的客人。“大家好，我是小鱼，

今天带大家探访一个最近在钓鱼圈很火的网红鱼塘——归塘！

”一个举着自拍杆的年轻女孩边直播边走进鱼塘区域。陈熙正在帮一位钓客解鱼，

听到动静抬起头。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扎着利落的马尾，身穿专业的钓鱼服，

阳光洒在她充满活力的脸上，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您是塘主陈熙吧？

我在抖音上看过您的视频！”女孩大方地走过来：“我是户外主播小鱼，本名余悦，

今天特地来体验您的鱼塘。”陈熙有些措手不及，

他听说过“小鱼钓江湖”——一个在钓鱼圈很有名的女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