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教室的玻璃窗晒得发烫，粉笔灰在光束里浮沉。
白沫初刚把数学作业收齐，转身就被恩彩拽着胳膊按在座位上，同桌的马尾辫扫过她的手背，带着点洗发水的柠檬香。
“快快快，坦白从宽！”
恩彩把脑袋凑得极近，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上午叶老师带你去校医院，还请你吃馄饨，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白沫初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根。
她攥着作业本的边角，指尖把纸页捏出褶皱，像捏着自己那点藏不住的心事。
“别胡说，就是老师关心学生。”
“关心？”
恩彩挑眉，用笔尖戳了戳她的练习册——最后一页那个红笔画的小太阳，还闪着刺眼的甜，“那这个呢？
还有上次的橘子糖，错题集上的备注，哪个学生有这待遇？”
白沫初把练习册往抽屉里塞，却被恩彩按住手。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教室后门“吱呀”一声响，梁少凡顶着一头汗跑进来，运动服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校篮球队”的T恤。
“白沫初！
借你数学笔记用用！”
他把篮球往桌上一放，汗水滴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圈，“我们班下午考数学，我昨晚光顾着看球赛，一道题都没复习。”
白沫初刚要去拿笔记，恩彩突然开口：“梁少凡，你知道吗？
我们沫初上午受伤了，叶老师特意带她去校医院，还请她吃馄饨呢。”
梁少凡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俯身凑到白沫初面前，视线落在她包扎的手指上，眉头皱成一团：“受伤了？
怎么弄的？
严重不严重？”
他的声音太大，周围几个同学都好奇地看过来。
白沫初慌忙把手指往身后藏，脸颊更烫了：“没事，就是在画室不小心被玻璃划了一下。”
“画室？”
梁少凡摸了摸脑袋，突然“哦”了一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你肯定是去给叶老师画画，才不小心受伤的！”
“你胡说什么！”
白沫初急得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躲开。
梁少凡笑得一脸促狭：“我可没胡说！
上次借你笔记，就见你对着叶老师的教案发呆，还在旁边画小太阳，现在又为了给她画画受伤，白沫初，你是不是暗恋叶老师啊？”
“轰”的一声，白沫初感觉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她的心事像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慌乱和羞涩都涌了上来，耳朵烫得能煎鸡蛋，连指尖都在发抖。
“我没有！”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点哭腔，“那是老师！
我只是尊敬她！”
说完，她抓起桌上的笔记本，转身就往教室外跑。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风吹过脸颊，带着点凉意，却压不住胸腔里狂跳的心脏。
她跑到教学楼后的银杏树下，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
银杏叶落在她的肩上，像小小的巴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心事，原来这么容易就被戳穿，连梁少凡那个神经大条的首男都看出来了。
“怎么了？
跑这么快。”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温柔的笑意。
白沫初猛地抬头，看到叶挽月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教案，白衬衫的袖口挽着，腕骨上的创可贴还在。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像撒了把碎金。
白沫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慌忙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站起身：“叶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你跑过去了。”
叶挽月走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是不是梁少凡欺负你了？”
“没有……”白沫初摇摇头，声音哽咽，“他……他说我喜欢你……”叶挽月的脚步顿住，她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女孩，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轻轻拂去白沫初肩上的银杏叶，指尖蹭过她的发梢，软乎乎的触感让她心头一动。
“喜欢不是坏事。”
叶挽月的声音轻得像风，落在白沫初的耳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白沫初猛地抬头，撞进叶挽月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白沫初的心跳更快了，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叶挽月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沫初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好了，别难过了。
梁少凡就是嘴笨，不是故意气你的。”
白沫初点点头，任由叶挽月摸着她的头。
她能闻到叶挽月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银杏叶的清香，像夏天的风，吹得她心尖发痒。
她突然觉得，被戳穿心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至少，叶老师没有觉得她奇怪。
“走吧，***室。”
叶挽月收回手，转身往教室方向走，“下午还有数学课，别耽误了。”
白沫初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快了许多。
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幅被拉长的画。
她看着叶挽月的背影，白衬衫的料子很软，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心里甜滋滋的，像吃了橘子糖。
回到教室时，梁少凡正被恩彩训得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看到她们进来，梁少凡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歉意：“沫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就是……就是嘴笨。”
白沫初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没事，我没生气。”
恩彩瞪了梁少凡一眼，又看向白沫初，眼神里带着促狭的笑：“好了好了，既然不生气了，那我们就来说说正事。
下午有节自习课，我们去操场晒太阳吧？
听说梁少凡他们班下午有体育课，我们去看帅哥啊！”
白沫初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能和叶老师一起在操场待着（虽然叶老师可能要备课），就点了点头：“好啊，不过只能去一会儿，我还要背英语单词。”
“没问题！”
恩彩拍了下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下午的自习课，阳光格外好。
白沫初和恩彩偷偷溜出教室，往操场走去。
操场上很热闹，体育生们正在跑步，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淌，落在跑道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你看，梁少凡在那儿！”
恩彩指着跑道上那个高大的身影，笑着说，“他跑起来还挺帅的嘛。”
白沫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梁少凡正在领跑，额头上全是汗，却还是跑得很带劲。
她刚想打招呼，就看到梁少凡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眼睛一亮，立刻放慢了速度，朝她们跑过来。
“白沫初！
恩彩！
你们怎么来了？”
梁少凡跑到她们面前，喘着粗气，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谁来看你啊！”
恩彩翻了个白眼，“我们是来晒太阳的。”
梁少凡也不生气，他凑到白沫初身边，小声说：“沫初，对不起啊，上午不该乱说你喜欢叶老师。”
白沫初的脸颊又红了，她摆摆手：“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操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欢呼声。
白沫初抬头看去，看到叶挽月和几个老师走了过来，她们手里拿着羽毛球拍，似乎是来打球的。
白沫初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叶挽月身上。
叶挽月穿着运动服，头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比平时多了几分活力，却依旧温柔。
“叶老师！”
梁少凡率先打招呼，声音很大，“您也来打球啊？”
叶挽月看到她们，笑着点头：“嗯，趁自习课过来活动活动。”
她的目光落在白沫初身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上自习课吗？”
“我们……我们来晒太阳。”
白沫初的声音有点发颤，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和叶挽月对视。
恩彩看出了她的窘迫，连忙打圆场：“叶老师，我们就待一会儿，马上就***室。”
叶挽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和其他老师走到操场另一边，开始打羽毛球。
白沫初的视线却一首追着她，看着她挥拍的动作，看着她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别看了，再看眼睛都要粘在叶老师身上了。”
恩彩调侃道，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白沫初脸一红，刚要反驳，就看到叶挽月打过来的羽毛球朝她们这边飞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没接住，羽毛球落在了她的脚边。
叶挽月快步走过来，弯腰捡起羽毛球。
她的头发垂下来，落在白沫初的脸颊上，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白沫初的心跳瞬间狂跳，她能感觉到叶挽月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带着点温热的甜。
“小心点，别被砸到。”
叶挽月站起身，把羽毛球递给她，眼神里带着笑意。
“谢谢叶老师。”
白沫初接过羽毛球，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叶挽月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像被烫到一样，慌忙缩回手。
叶挽月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操场另一边传来老师的呼喊：“叶老师，该你发球了！”
“来了。”
叶挽月应了一声，回头对白沫初说，“别待太久，早点***室。”
“好。”
白沫初点点头，看着叶挽月转身离开，心里甜滋滋的。
恩彩凑过来，笑得一脸八卦：“刚才你们俩对视的时候，空气都要甜炸了！
白沫初，你快表白吧，我觉得叶老师肯定也喜欢你！”
白沫初的脸颊更烫了，她攥着手里的羽毛球，小声说：“再等等吧，现在是高三，不能耽误学习。”
“行，等就等。”
恩彩点点头，又指向操场另一边，“不过你看，梁少凡好像在跟叶老师说话，他们在说什么呢？”
白沫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梁少凡站在叶挽月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挽月的表情有点严肃，似乎不太高兴。
白沫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担心梁少凡又胡说八道，把她的心事告诉叶老师。
她刚想走过去看看，就看到叶挽月转身朝她这边看过来，眼神复杂，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
梁少凡也回头看向她，脸上带着点慌乱，像做错了什么事。
白沫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不知道梁少凡跟叶老师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叶挽月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她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羽毛球，心里既紧张又不安。
叶挽月会不会知道了她所有的心事？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阳光依旧明媚，银杏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可白沫初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看着不远处的叶挽月，心里充满了疑问和忐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而另一边，叶挽月看着白沫初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偏执的占有欲。
梁少凡刚才跟她说，让她离白沫初远点，别耽误她学习。
可他不知道，她早就不想只做白沫初的老师了，她想做那个能陪她一辈子的人。
叶挽月握紧了手里的羽毛球拍，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不会离开白沫初的，永远不会。
只是，她该怎么让白沫初知道，她的心意，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呢？
白沫初站在原地，看着叶挽月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不知道，一场关于喜欢与占有，温柔与偏执的拉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