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席卷了整座城市。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晚砚斋”的玻璃窗上,像是在敲打着一首杂乱却带着生机的曲子。
苏晚正坐在靠窗的工作台前,指尖捏着一支极细的竹镊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张从破损古籍上脱落的、薄如蝉翼的纸页边角对齐。
台面上铺着米白色的宣纸,旁边放着调好的糨糊,散发着淡淡的糯米清香。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混合着时光沉淀的味道,与窗外的雨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宁。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棉麻衬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她只开了工作台上方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将她长长的睫毛映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叮铃——”门口的风铃被推门带进的风拂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苏晚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面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在门口的脚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男人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这间不大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面积不大,靠墙的位置摆满了书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古籍和修复工具。
空气中除了纸张和糨糊的味道,还隐约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那是苏晚为了让纸张保持干燥而特意点上的。
“请问,这里是苏晚苏师傅的工作室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苏晚放下手中的镊子,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就是苏晚,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与男人的沉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走进来,收起雨伞,放在门边的伞桶里。
“我是陆氏集团的特助,姓周。
这次来,是想委托苏师傅修复一批古籍。”
陆氏集团?
苏晚微微愣了一下。
陆氏集团是本市的龙头企业,涉及的领域很广,怎么会突然委托她修复古籍?
她的工作室虽然在业内小有名气,但一首只接一些熟客或者同行介绍的单子,像陆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按理说应该会找更有名望的机构才对。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周特助解释道:“我们陆总最近接手了一处老宅,里面发现了一批年代久远的手稿,需要专业的人来修复。
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苏师傅在古籍修复方面技艺精湛,尤其擅长处理这种年代久远、破损严重的纸张,所以特意过来拜访。”
苏晚点点头,心里的疑惑稍减。
“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手稿?
破损程度如何?”
修复古籍最重要的就是先了解文物的基本情况,才能制定合适的修复方案。
“是清末民初的,”周特助说道,“因为存放的时间太久,又经历过几次搬迁,很多手稿都受潮发霉了,还有一些被虫蛀得很厉害,纸张也变得非常脆弱。”
听到“受潮发霉虫蛀纸张脆弱”这些词,苏晚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修复起来难度确实不小。
但同时,她的心里也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越是有挑战的修复工作,越能激发她的兴趣。
“我需要先看看手稿的具体情况,才能确定能不能接手,以及修复需要的时间和费用。”
苏晚认真地说。
古籍修复不是小事,每一步都不能马虎,她必须亲眼看过才能做出判断。
“这是自然,”周特助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批手稿现在存放在老宅的书房里,为了避免二次损坏,没有贸然移动。
不知苏师傅明天是否有空,我可以开车来接您过去看看?”
苏晚想了想,明天正好没有安排。
“可以,明天上午九点吧。”
“好,那我明天准时来接您。”
周特助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晚,“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给我。”
苏晚接过名片,上面印着“陆氏集团 周明远 特助”的字样。
她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工作台的笔筒旁,“谢谢,我会准时等您。”
周特助又看了一眼工作室里那些整齐排列的古籍和工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门被关上,风铃再次轻轻作响。
苏晚重新坐回工作台前,却发现自己刚才的专注己经被打断了。
她看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心里不禁对那批来自清末民初的手稿充满了好奇。
那座老宅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又记录着怎样的过往?
她拿起刚才那片还没修复好的纸页,指尖轻轻拂过上面模糊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来自百年前的温度。
明天,或许会是一段新的旅程的开始。
雨还在下着,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苏晚那颗平静却又隐隐期待的心。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