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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6

第一章 蛋糕上的锈迹客厅里的彩带还在微微晃动,像一群不肯散去的、喧闹的幽灵。

甜腻的奶油香混着新鲜草莓的清甜,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可林晚只觉得喉咙发紧,

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细小的疼。今天是她十五岁生日,

也是妹妹林薇拿下市级舞蹈比赛冠军的日子。在这个家里,后者显然拥有绝对的优先权。

亲戚们围着林薇,把最动听的夸赞一股脑地抛过去。“我们薇薇真是天生的跳舞料子!

这冠军拿得实至名归!”“瞧这模样,这气质,以后肯定能上大舞台!”姑姑拉着林薇的手,

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手里的红包要塞进她口袋里。林薇穿着亮片舞裙,

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微微仰着下巴,接受着所有人的追捧,嘴角的笑意甜得发腻。

爸爸端着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走出来,金色的烛火在蛋糕上跳跃,映得他脸上满是宠溺。

“来,我们的小冠军,快许个愿!”他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林薇面前,

那蛋糕做得精致极了,雪白的奶油上缀着鲜红的草莓,边缘裱着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

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林晚站在客厅的角落,像个透明人。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

裤脚还沾着早上拖地时溅到的水渍。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蛋糕上,指尖微微蜷缩。

她记得去年生日,妈妈也是这样,忘了她的生日,直到晚上才从冰箱里翻出一块过期的饼干,

塞给她说“凑活吃吧”。今年,好歹有一块蛋糕,哪怕只是被切剩下的、最小的那一块。

派对散场时,亲戚们陆续离开,留下满屋子的狼藉。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手里端着一个普通的白瓷盘,盘子里放着一块小小的蛋糕。奶油已经塌陷了大半,

边缘沾着干涸的糖霜,像一张皱巴巴的脸,难看又可怜。“喏,吃吧。

”妈妈把盘子往茶几上一放,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只是在打发一只碍眼的小猫。

林晚没有动。她看着那块蛋糕,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和林薇抢一块饼干,

妈妈毫不犹豫地把饼干夺过来给了林薇,还骂她“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妹妹”。从那时起,

她就知道,在这个家里,她的渴望永远是次要的,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衬托林薇的耀眼。

“还愣着干什么?不吃就扔了!”妈妈不耐烦地皱起眉,转身去收拾客厅的狼藉,

留下的背影带着明显的嫌弃。林晚默默拿起盘子,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房子最里面,是由储物间改造的,狭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旧书桌。

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樟脑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几个装满杂物的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而隔壁林薇的房间,是朝南带阳台的大卧室,还隔出了一半当练功房,

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练功垫,墙上挂满了她的获奖证书和舞蹈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去,

温暖又明亮。她把蛋糕放在书桌上,没有吃。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里越来越冷。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墙上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爸妈抱着年幼的林薇,笑得一脸灿烂,

林薇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棒棒糖。而她,站在最边上,

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表情拘谨,像个被临时拉来凑数的陌生人。

指尖拂过照片上自己模糊的脸,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像有无数根细密的针,

在轻轻扎着。“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等她回应,门就被推开了。

林薇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裙,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芭比娃娃,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姐,你怎么还在这儿?爸妈在客厅看电视,让我叫你过去收拾一下。”林晚低着头,

声音很轻:“我知道了。”“对了,”林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晃了晃手里的芭比娃娃,

语气带着炫耀,“这是爸妈奖励我的,因为我拿了冠军。好看吗?”林晚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林薇撇了撇嘴,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无趣,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

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妈说,你今天生日,那块蛋糕就是你的礼物了。别不知足,

我可是连一口都没吃你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电视声和爸妈的笑声。

林晚看着书桌上那块孤零零的蛋糕,突然觉得很可笑。她的十五岁生日,

礼物是一块别人剩下的、快要融化的蛋糕。膝盖处的隐痛还在蔓延。下午搬庆祝用品时,

她在楼梯拐角被一个急匆匆跑过的邻居撞倒,膝盖和手肘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台阶上,

疼得她半天没缓过劲。邻居连忙道歉,她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林薇就从楼上下来了。

她看着林晚狼狈的样子,没有半句关心,反而皱着眉,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姐,

你怎么总这么笨手笨脚的?别耽误我练舞。”说完,便踩着精致的舞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块蛋糕。奶油已经完全融化了,黏腻地粘在盘子上,

像一滩浑浊的眼泪。她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原来,不被爱的孩子,连生日蛋糕都是苦的。

第二章 偏心的根林晚记事起,爸妈的偏心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后来她才知道,爸妈之所以如此偏爱林薇,是因为林晚的出生,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妈妈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医生说她很难怀孕。爸妈为此愁了很久,

甚至已经做好了丁克的准备。可就在他们结婚第五年,妈妈意外怀上了林晚。

这个意外的惊喜并没有带来太多的快乐,反而让妈妈陷入了深深的焦虑。怀孕初期,

她反应剧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爸爸看着心疼,

便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林晚的“不请自来”,觉得这个孩子太“折腾人”。好不容易熬到生产,

妈妈又遭遇了难产,在手术台上挣扎了十几个小时,才勉强把林晚生下来。因为大出血,

妈妈的身体彻底垮了,术后恢复得很慢,经常生病。从那以后,爸爸就对林晚没什么好脸色,

总觉得是她毁了妈妈的身体。而林薇的出生,则完全不同。在林晚三岁那年,

妈妈意外再次怀孕。这次,她的孕期反应很轻,身体也比上次好了很多。爸爸欣喜若狂,

觉得这是上天补偿给他们的礼物。他精心照顾着妈妈,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餐,

定期带她去产检,脸上的笑容是林晚从未见过的温柔。林薇出生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妈妈顺产,很顺利。林薇长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像极了妈妈,可爱极了。

爸爸抱着刚出生的林薇,激动得热泪盈眶,逢人就说“这是我的宝贝女儿,是我的福气”。

从那天起,家里的天平就彻底倾斜了。林薇的衣服永远是最新、最漂亮的,而林晚穿的,

永远是林薇剩下的旧衣服;林薇想要什么玩具,爸妈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她,

而林晚哪怕只是想要一本画册,都会被妈妈骂“浪费钱”;林薇生病时,爸妈会急得团团转,

带她去最好的医院,买最好的药,而林晚生病时,妈妈只是随便给她塞几片感冒药,

让她自己扛着。有一次,林晚发了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多,躺在床上浑身发抖。

她哭着喊妈妈,想让妈妈带她去医院。可妈妈正在给林薇讲故事,

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哭什么哭?不就是发烧吗?多喝水就好了,别耽误我给薇薇讲故事。

”林晚蜷缩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身体越来越冷,心里也越来越冷。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爸妈就是不喜欢她。上学后,这种偏心变得更加明显。

林薇的成绩平平,可每次考试,

爸妈都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作为奖励;而林晚每次都考年级前十,却从来得不到一句表扬。

有一次,林晚考了年级第一,她兴高采烈地把成绩单拿给爸妈看,期待着能得到一句肯定。

可爸爸只是扫了一眼,淡淡地说:“知道了,别骄傲,继续努力。

”妈妈则在一旁说:“考得好又怎么样?女孩子家,还是要温柔懂事,像薇薇那样,会撒娇,

会讨人喜欢才好。”林晚手里的成绩单,瞬间变得沉甸甸的。她低着头,

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回肚子里。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把成绩单拿给爸妈看了,

也再也不期待他们的表扬了。林薇喜欢跳舞,爸妈就花大价钱给她报了最好的舞蹈班,

请了最好的老师;林晚喜欢画画,偷偷在本子上画了很多画,却从来不敢让爸妈知道,

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支持她。有一次,她的画被老师表扬了,老师建议她去参加绘画比赛。

她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画画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还不如把时间用来帮家里做家务,照顾好妹妹。”那天晚上,林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哭了很久。她把画本藏在床底下,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她想,或许自己真的像爸妈说的那样,

一无是处,不值得被喜欢。第三章 碎瓷上的血花周末的清晨,天还没亮透,

林晚就已经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白粥要熬得软烂,

小菜要切得细碎,煎蛋要煎得两面金黄——这些都是爸妈和林薇喜欢的口味。

她熟练地忙碌着,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家人。膝盖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是昨天被邻居撞倒后留下的淤青,一碰就疼。可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她知道,一旦做得不好,

等待她的就是妈妈的责骂。早餐做好后,她把饭菜端上桌,然后静静地坐在餐桌旁,

等待着家人起床。没过多久,林薇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裙,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了餐桌前。

她瞥了一眼盘子里的煎蛋,立刻皱起了眉,撒娇道:“妈,我要吃溏心蛋,这个太老了,

不好吃。”妈妈从卧室里走出来,听到林薇的话,想都没想就朝林晚喊道:“晚晚,

赶紧去给妹妹重新煎一个溏心蛋!记住,蛋黄要流心的,不能煎老了!

”“可是……”林晚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还没吃早餐,肚子已经很饿了。“可是什么?

”妈妈不耐烦地打断她,“妹妹想吃溏心蛋,你就赶紧去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不是又想偷懒?”林晚低下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默默站起来,走向厨房。

油锅滋滋作响,金黄的蛋液在锅里慢慢凝固。她盯着那团金黄,眼神空洞。她知道,

在这个家里,她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满足林薇的一切需求。

煎好溏心蛋,她把蛋端到林薇面前。林薇拿起筷子,轻轻戳了一下蛋黄,看到蛋黄流出来,

满意地笑了。“还是妈妈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她一边吃着蛋,一边撒娇道。

妈妈笑着摸了摸林薇的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薇薇喜欢吃,妈妈就天天给你做。

”爸爸也从书房里走出来,坐在餐桌旁,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林晚,没有说话,

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人。林晚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白粥,

慢慢放进嘴里。粥很烫,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只有一股冰冷的寒意,

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上午,妈妈搬出了那个宝贝花瓶。那是外婆留下的嫁妆,白底蓝釉,

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莲纹,是妈妈的心头肉,平时连碰都不让他们碰。妈妈拿着抹布,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花瓶,眼神里满是珍视。林晚拿着拖把,在客厅里拖地。

她刻意绕过多宝格,生怕一不小心碰到花瓶,惹来妈妈的责骂。林薇练完舞,穿着舞鞋,

像只蝴蝶似的,在客厅里旋转跳跃。她看到妈妈手里的花瓶,眼睛一亮,跑到妈妈身边,

撒娇道:“妈,这个花瓶真好看!等我下次表演完,买一束玫瑰花插在这里好不好?

肯定特别漂亮。”妈妈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当然好啊!我们薇薇眼光就是好,

插的花肯定比谁都好看。”林薇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转过身,继续在客厅里旋转。突然,

她的手臂一挥,带着惯性,狠狠地扫在了多宝格上。“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打破了客厅的宁静。蓝釉花瓶从多宝格上滚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