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入眼的是谢云峥急切的脸。
“时悦。”
“对不起。我的脸盲症又发作了，我真的没认出你是我老婆，都怪我……”
男人愧疚地扇自己巴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可我再也体会不到他的歉意了。
因为他不是脸盲，只是我根本不在他的心里罢了。
伤口处的皮肤粘连，化作密密麻麻的痛意。
我还是说出埋在心底的那句话：
“谢云峥，我们离婚吧。”
谢云峥怔住，随后像往常一样轻声哄我。
“我们一起努力了五年，你也知道我的脸盲症有多严重，别闹，总有一天会克服的。”
是了，五年我都忍过来了。
无论春夏秋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感冒发烧成了家常便饭。
在别的太太愉快逛街时，我只能盯着自己满衣橱同款白色的裙子独自淌泪。
就连头发都养到及腰，只为了他能通过这些特征认出我。
今天我才发现。
沈曼妮不需要任何迁就，也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谢云峥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
那一刻，我就输了。
谢云峥软磨硬泡的情话喋喋不休，我也已经听不清了。
他又叫人搬来一大堆当季新品的大牌衣服和包包，然后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我一眼就看出，这些全都是沈曼妮身上穿过衣服的配货。
苦笑一番，我手里握着剪刀，一刀一刀剪掉自己及腰的长发。
为爱留的头发，竟然成了累人的累赘。
正在这时，沈曼妮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方时悦！都怪你太蠢被炸伤，组织都给我和谢云峥开处分了！你马上给我道歉！”
沈曼妮狰狞地逼近，我下意识防卫，想都没想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结果手掌红肿的伤口裂开，涌出一大摊血来。
这一幕恰好落在闻声赶来的谢云峥眼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一耳光在我脸上炸开。
“你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医院动手打人！”
瞬间，大脑嗡嗡直响，仿佛失聪了一样。
站在一旁的医生发懵：“谢先生您忘了？她可是您的太……”
谢云峥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我管她是谁，打曼妮就是不行！还她一巴掌都是轻的！”
从前我的手指被保姆划伤，他都要吹好久，拿着糖果哄我上药。
甚至辞掉了陪伴他十多年的保姆。
只是现在，他本能地保护着的人，不是我了。
我一身病号服，再加上一头过耳短发，他果然又没认出我。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搂住沈曼妮，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按住要替我辩解的医生，然后随便套了件外套追了出去。
谢云峥转头看见我，黑色的外套，短短的头发。
他的眼神中又闪烁着陌生。
不过这次我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喊着跟他解释。
只是编了个谎：
“我是组织新来的员工，有份文件需要我找您签字。”
谢云峥大概忙着追上沈曼妮，看都不看一眼，草草地在文件上签了字。
看着他雀跃离开的步伐，还有手里双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拨打了一通压在通讯录里五年的号码：
“当初你说给我留个职位，现在还算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