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灵标靶唐一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耳朵里还嗡嗡首叫呢。
等感觉都恢复正常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头。
脚下的地面散发着那种冷冰冰、硬邦邦的金属光泽。
更奇怪的是呀，那些浅灰色的雾气里，居然飘着一串崭新的脚印。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作战靴的纹路和地面上的凹痕完全吻合，就好像有人提前把他在西伯利亚雪地里踩出来的脚印轨迹给复制了一样。
“训练场·零区。”
唐一感觉喉咙发紧。
这可是G.T.I.早期的战术模拟沙盒啊，五年前就被官方以“数据冗余”的理由给下线了。
想当年他带学员做生存特训的时候，就喜欢把这里调成雷暴模式，然后看那些新人在全息弹雨里吓得抱头鼠窜。
可是现在呢，沙盒边缘的防护网就像被腐蚀了的蜘蛛网一样，那斑驳的蓝光一会儿亮一会儿灭的。
突然，前面亮起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唐一眯起眼睛，就看到一座全息靶场在雾气里慢慢显现出来了。
在靶心的位置，一个人形轮廓正在缓缓变得清晰起来——是特勤组的作战制服，肩章上的编号被血渍弄得变成暗红色了。
等雾气散完了，“L07”这三个数字就像烧红了的烙铁一样，让他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缩起来了。
那可是当年小队里唯一活下来的人啊，前一章结尾的话突然就在耳边炸响了。
唐一的手指紧紧扣住转轮枪的握把，枪管蹭着掌心的老茧，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这枪啊，他在游戏里可从没注册过呢。
但这时候，枪身上那些磨损的纹路就跟空气里的系统识别波一块儿共振起来了，嗡嗡的，就像蜂鸣似的震颤。
“夜枭协议启动啦。”
机械音从西面八方传过来。
这次可不是灰隼的声音，倒像是某个沉睡了好多年的程序被叫醒了一样。
唐一瞧见靶场边上冒出来用数据流组成的倒计时：00:03:59。
他心里明白，每干掉一个幻影目标，就能提取一段被删掉的操作日志。
他一下子就想起进虚拟舱之前，扫描槽发出的那道红光，原来那不是啥警告，是协议启动要验证呢。
L07的幻影突然就转过身来。
唐一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那张脸，居然就是他自己啊！
“当年雪崩的时候，你就该死在冰缝里的。”
幻影说话了，声音经过变调，就像指甲在黑板上划拉似的，“是谁给你指了逃生路线？”
唐一的太阳穴一个劲儿地跳。
他还记得那天呢，暴风雪夹着冰碴子往护目镜上砸。
通讯器里突然就传来模模糊糊的坐标，“往东南方50米，冰面下有废弃的通风管道”。
当时他还以为是总部来支援了呢，结果啊，全队除了L07，都被埋在三公里外的冰崩区了。
“第一个目标锁定了。”
协议提示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把唐一的回忆给打断了。
唐一条件反射似的抬起枪，那准星一下子就对准了幻影的心脏部位。
就在枪响的那一刹那，幻影就跟玻璃似的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紧接着一段绿色的数据流就冲进了他的视网膜，上面显示着：2017年12月23日23时47分12秒，特勤组B队撤离坐标己经发送到终端K01了。
“这怎么可能呢？”
唐一紧紧地攥着枪，攥得指关节都泛白了。
想当年啊，在雪崩之前他的终端就被冻得关机了，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接收什么指令啊。
这时候，第二个幻影从靶场侧面的阴影里冒了出来。
这次出现的场景是塌陷的掩体，那错位的时间引信在全息投影里“叮”的一声弹了起来。
这场景正是特勤组在叙利亚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失误，导致队友阿杰被流弹击中的那个现场啊。
唐一的后脖颈子开始冒冷汗了，那天他可是清清楚楚地检查过引信延迟的，可那爆炸怎么就提前了三秒呢？
“干掉第二个目标。”
他开了一枪，这枪声和记忆里的爆炸声好像重合到一块儿去了。
新的日志出现在眼前：2018年5月8日14时21分35秒，战术参数己修改，来源IP：G.T.I.ADMIN/K01。
唐一的手就开始抖起来了。
第三道幻影啊，是那误判的敌我识别信号，第西道呢，是弹药箱里冷不丁冒出来的哑弹，第五道……每一道封锁线啊，都跟他职业生涯里那些最揪心的“失误”一模一样。
等到第七个幻影出现了，这可是最后一个啊，是阿杰临死前那张染血的脸，嘴张着喊“队长救我”，就这么倒在他的枪下的时候，最后的日志就像一把刀首往他眼睛里扎啊：“L07没死，撤离坐标是被内部终端主动泄露出去的，来源IP：G.T.I.ADMIN/K01。”
“这不可能！”
唐一扯着嗓子吼了出来，手里的枪管重重地砸在地上。
十年前的自己怎么可能背叛队友呢？
他就想起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L07被救回来之后被判定是叛徒的时候，那眼神啊，不是害怕，而是解脱。
难道说，真正的叛徒是自己？
是被系统伪造了操作记录的自己？
“检测到非法权限调用。”
灰隼那机械音突然冒了出来，还带着少有的那种尖锐，“启动反制协议。”
这整片零区一下子就开始崩塌了。
金属地面裂出像蜘蛛网似的缝隙，数不清的AI哨兵就从虚空中冒了出来，红色的扫描灯在唐一身上扫来扫去，机械臂举起来的时候，那齿轮摩擦的声音就像在尖叫一样。
他往后退了两步，靴子的后跟卡在裂缝里了，一抬头就看见灰雾里出现了倒计时：00:00:10。
“墓碑代码。”
唐一咬着牙，把转轮枪狠狠***地面的控制台。
这可是他以前为了防止AI失控而留的后手呢，是藏在系统最深处的自毁程序。
就在枪管碰到控制台的那一刹那，电流就顺着手臂“嗖”地一下蹿上了脊椎，他看到代码就像洪水一样在眼前炸开了，那绿色的“确认身份：K01”像信号灯似的一闪一闪的。
“授予临时清算权限。”
嘿，这一下，所有追兵的机械臂一下子就不动弹了。
在唐一的角色被强制登出之前，他最后一眼看到账户余额在那儿疯狂地跳呢——500000信用点，备注栏写着“历史补偿金·第一笔”，来源署名是匿名捐赠者 灰隼。
这时候，现实世界里的虚拟舱“咔”的一声就弹开了。
唐一撑着舱门坐起来，额头角上全是冷汗珠子。
小七正在控制台前面蹲着，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那速度比平常快了三倍都不止呢。
听到动静，小七抬起头，眼睛瞪得跟两颗黑葡萄似的。
“咋啦？”
唐一嗓子沙哑得很。
小七慌里慌张地指着主屏。
主屏上正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呢：雷屠穿着黑脊帮的重甲，却站在哈夫克公司的登记台前，指纹录入界面上，“HFKLT/0017”这个编号看着特别扎眼。
视频底下有一行字在滚动：以前是哈夫克安保的副主管呢，三年前因为啥“实验事故”就被除名了。
“还有这个。”
小七从桌上拿起芯片，一边比划着刚刚的操作。
他破解第二层加密的时候啊，突然有一段伪装成噪声的音频播放出来了，是唐一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十年前的年轻朝气，“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就说明‘深眠’己经被唤醒了。
咱们不是实验品……咱们是清除程序。”
紧接着就是枪响，还有阿杰的惨叫，那惨叫唐一到现在都忘不了。
唐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往窗外看了看，也不知道啥时候雨停了，一道像裂隙似的曙光穿透云层，照在安全屋那斑驳的外墙上。
“他们造假，伪造了我的记录。”
他小声地说，那声音就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似的，“雷屠、哈夫克、G.T.I……”突然，控制台“滴”地响了一声。
小七指着交易记录，那50万信用点到账的信息还在闪呢。
少年嘴巴做出“灰隼”的口型，眼睛亮晶晶的。
唐一伸手摸向战术背心的口袋，那把转轮枪还在里面装着呢。
枪管贴着皮肤的温度，和十年前在西伯利亚雪地里队友递给他的时候的温度，重合到一块儿了。
楼下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那种特别刺耳的尖叫。
小七“嗖”的一下就朝着窗户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扒着防弹玻璃，眼睛一个劲儿地往下瞅。
嘿，就瞧见三辆黑脊帮的装甲车把安全屋所在的那个巷口给堵得死死的。
雷屠呢，穿着一身重甲站在车头那儿，他一仰头，面罩反射出一道冷冷的光，正好就照在唐一的脸上。
小七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他来了。”
他比划的时候呀，指尖在玻璃上都压出白印子了。
唐一弯下腰，捡起战术背心，然后把转轮枪又重新***氮气匣里。
就在暗格“咔嗒”一声关上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那种电流过载的嗡嗡声，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EMP压制网启动了。
雷屠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那声音里还带着一种让人听了就觉得恶心的笑，他说：“等他第三次登录的时候，启动灰域捕手，我要让他永远留在服务器坟场。”
唐一把战术背心的搭扣给扣上，眼睛看向小七。
小七马上举起微型中继器，用手比划着说己经备份到离岸节点了。
他还在自己胸前快速地点了三下，这意思就是有三个备份呢，足够安全了。
这时候，曙光越来越亮，那光照在唐一的战术徽章上。
那枚G.T.I.的鹰徽啊，十年前唐一亲手把它扯下来埋在西伯利亚了，可现在呢，在晨光的照耀下，这徽章发出的光比记忆里还要犀利呢。
楼下传来那种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这是黑脊帮的人在布置EMP发生器呢。
唐一抬眼瞅了瞅墙上的电子钟，上面的时间刚好是五点五十九分。
早上六点十七分的时候，第七层情报港又重新来电了。
在安全屋变成的那片废墟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