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低调修仙，爹偏要蜜雪冰城

刘家村通了地铁，全村沸腾着去城里喝瑞幸咖啡。刘增辉低调种完地，

准备坐地铁去城里安静喝一杯冰美式。谁料固执老爹半路杀出，非要拉着他喝蜜雪冰城不可。

父子俩争执不下时，老爹突然掏出祖传玉佩：“儿啊，

其实咱家祖上是修仙的……”地铁呼啸而过，玉佩发出幽幽光芒，刘增辉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初夏的风裹着麦苗将熟未熟的青气，还有远处工地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塑胶和尘土味，

一股脑儿灌进刘家村。村子像是被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拉扯着，一半还沉在泥土的旧梦里，

另一半，已经被那崭新的、锃亮的、呼啸而来的东西硬生生拽向了未知。地铁。刘家村站，

四个鎏金大字在午后的日头下，晃得人眼晕。站口簇新，瓷砖能照出人影，

与旁边几栋灰扑扑、墙皮斑驳的老屋并立，透着一种近乎魔幻的不协调。村里老少爷们，

大姑娘小媳妇，今天几乎全聚到了这儿，叽叽喳喳，比过年赶大集还热闹。

他们身上还沾着田埂边的草屑，脚上的胶鞋带着湿泥，眼神却齐刷刷投向那通往地下的入口，

新奇，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走走走，赶紧的！坐一趟去城里那头，

听说那头新开了家瑞幸，俺家二小子回来说，那叫什么……生椰拿铁，美得很！”“嚯，

能比村口小卖部的健力宝好喝？”“你懂个屁！那是城里白领喝的，时髦！”人流簇拥着，

像一股混浊的溪流，涌向那现代化的闸口。刘增辉逆着这股人流，

慢吞吞地从自家地里往回走。他掸了掸旧迷彩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又弯腰拍了拍裤腿上干涸的泥点。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与周围的沸腾格格不入。地铁通了，

是好事，他琢磨着去城西那家据说是网红书店的角落，点一杯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就着油墨和咖啡因的苦香，安安静静翻两页闲书，把这一身从土地里带来的燥气涤荡干净。

他受够了村里人扎堆的喧嚣，也受够了老爹那永远震耳欲聋的收音机里放的梆子戏。

刚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

一个洪亮得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增辉！磨蹭个啥哩！就等你了！

”刘增忠，刘增辉他爹，正叉腰站在院当间。老头儿精瘦，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印着模糊化肥广告的文化衫，脸上沟壑纵横，

是被日头和陈年旧事一起雕刻出来的。他嗓门极大，此刻因为激动，额上的青筋都微微鼓起。

刘增辉心里咯噔一下，那股想要寻求片刻安宁的念头瞬间被这声吼叫震得七零八落。

他叹了口气：“爹，您急啥，地铁又不会跑。”“屁话！”刘老忠几步跨过来，

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力气极大，“全村都去了，就你搞特殊？赶紧的，

跟爹走，咱也去见识见识那城里人喝的洋玩意儿！”刘增辉被他爹拽得一个趔趄，

身不由己地被拖出了院门，汇入了那条流向地铁站的人流。

他闻着父亲身上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泥土腥气的熟悉味道，听着周围乡亲们兴奋的议论，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试图挣扎一下：“爹，我去城西，那边清净……”“清净啥清净！

年轻人就要往热闹地方凑！”刘老忠头也不回，拽得更紧了，“俺听说那瑞幸，一杯老贵了！

今天咱爷俩也开开荤！”刘增辉闭上嘴，知道再说也是徒劳。他爹认定的事，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地铁站里，灯火通明，光滑的地板映出顶灯冰冷的光。

村民们有些笨拙地学着使用闸机，惊呼声、笑骂声、小孩的哭闹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被放大，形成一种奇异的混响。列车进站，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和低沉的轰鸣，

银白色的车厢门无声滑开。人群涌动起来，刘增辉被他爹几乎是裹挟着挤进了车厢。

车厢里空调开得足，凉飕飕的，与外面的燥热恍如两个世界。

电子显示屏上红色的站点名字不断跳动，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列车启动了。

窗外是飞速后退的、被切割成片段的乡村景致，然后是彻底的黑暗，

只有隧道壁上零星的反光标记拉成长线。刘老忠显然极不适应这种密闭且高速移动的环境，

他紧紧抓着车厢中央的立杆，指节发白，眼睛瞪着窗外那片虚无的黑暗，

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刘增辉甚至能感觉到父亲手臂肌肉的紧绷。几站过后，

广播里报出一个站名，是通往城中心商业区，那里就有瑞幸咖啡。刘增辉刚松了半口气，

准备跟着人流下车，他爹却猛地一拽他。“不对！不下这儿！”刘老忠声音斩钉截铁。

刘增辉一愣：“爹？瑞幸就在这站上去……”“喝啥瑞幸！”刘老忠的嗓门陡然拔高，

压过了车厢的运行噪音，引得附近几个乘客侧目，“死贵，还苦不拉几的，

跟喝中药汤子似的！咱不去！”刘增辉那股压了一路的火气，腾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爹！说好的去喝瑞幸，全村人都去，您这又是闹哪一出？”他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八度，

“我都查好了，出站口就是！”“俺改主意了！”刘老忠脖子一梗，

脸上那些皱纹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俺听说那边出口有个蜜雪冰城！甜蜜蜜的，

才四块钱一大杯！那才叫喝东西！你挣那几个钱容易？烧得慌非要去喝那苦水子？

”“那是咖啡！不是苦水！”刘增辉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老爹的歪理一寸寸碾碎，

“我就想喝杯咖啡，安静一会儿，行不行？蜜雪冰城那都是香精勾兑的，齁甜！”“放屁！

四块钱不是钱？俺看你是进城上了几天班，忘了自己姓啥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老祖宗的话都忘了？”刘老忠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儿子脸上。“这跟忘不忘本有什么关系？

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喜好？”刘增辉气得胸口发闷，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您能不能别总是替我做决定？从小到大，穿什么衣服，报什么志愿，

找什么工作……连喝杯水您都要管？！”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

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其他乘客都屏住了息，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这对争执的父子身上。

那目光里有好奇，有看热闹的兴味，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只有列车运行的单调噪音，

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刘老忠的脸涨红了，不是因为理亏，

而是因为儿子在“外人”面前顶撞他，让他觉得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死死瞪着儿子，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平日里浑浊的眼睛里，

此刻却翻涌着一种刘增辉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

似乎还有一丝……挣扎？“你……你个犟种！”刘老忠的手指头差点戳到刘增辉鼻子上，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你懂个球！俺这都是为你好！”“为我好？

为我好就是让我连选择喝什么的权利都没有？”刘增辉寸步不让，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气似乎要在这一刻决堤。父子俩像两只斗红眼的公鸡，

在飞驰的地铁车厢里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突然，

刘老忠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潮水般退去，肩膀垮了下来。

他不再看儿子，而是颓然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沾着泥点、鞋底开裂的旧解放鞋上。

他那只一直紧攥着立杆的、青筋暴起的手，慢慢松开了，然后颤抖着，

伸向自己洗得发白的文化衫领口里面。他摸索着，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玉佩不大，颜色是一种沉黯的、仿佛凝结了岁月的老旧白色，

上面似乎刻着极其繁复模糊的花纹，边缘被摩挲得十分光滑，泛着温润的包浆。

看起来就是个有些年头的普通老物件，村里不少老人身上都有类似的玩意儿，

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图个平安。刘增辉余怒未消，瞥了一眼那玉佩，不明所以，

只觉得他爹这是又要开始忆苦思甜、摆弄老祖宗那套了。列车恰好驶出隧道，

冲进一片阳光里，车窗外的光线陡然增强，明晃晃地刺入车厢。也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那枚被刘老忠捏在指间的、看似毫不起眼的旧玉佩，在接触到窗外投进来的炽烈阳光的瞬间，

内部猛地亮了一下！那不是反射的光，而是玉佩自身在发光！

一种极其幽邃、极其纯粹的青色光芒。光芒并不强烈，甚至有些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古老而苍凉的气息。那光芒在玉佩内部流转，

隐约勾勒出那些繁复花纹的轮廓，那花纹……似乎并非简单的装饰，

更像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蕴含着奇异规律的符文。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刘增辉看得真真切切。他瞳孔骤然收缩，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所有冲到嘴边的争吵话语，所有沸腾的怒火和委屈，在这一瞬间，

被那诡异的、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青光，冻结得干干净净。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那抹幽青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视网膜深处。

刘老忠仿佛没有察觉到玉佩的异样，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用那双此刻显得异常疲惫、又异常深邃的眼睛，看着瞬间僵直、失语的儿子，

嘴唇哆嗦了几下，用一种与刚才咆哮时判若两人的、沙哑而沉重的语调，

一字一顿地说道：“增辉儿啊……有些事，俺本来想等你再稳当些……唉，罢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光芒，像是无奈，像是决绝，

又像是卸下了千钧重担后的虚空。“咱刘家……祖上，不是寻常庄户人家。

”地铁恰在此时驶入弯道，车身轻微倾斜，

窗外城市的楼宇影子在刘增辉僵硬的脸上飞速划过。刘老忠的声音，

低得几乎要被车轮与轨道的摩擦声淹没，

却又清晰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刘增辉的耳畔：“咱家祖上，是修仙的。”“……”世界，

在刘增辉的感知里，骤然停滞、碎裂。哐当、哐当、哐当——列车还在无情地向前飞驰，

载着一车厢的世俗烟火，载着这对刚刚经历了诡异一幕的父子，冲向未知的站台。

2哐当、哐当、哐当——声音不是来自地铁，是来自刘增辉的脑子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碎裂、坍塌，又被高速行驶的列车碾过，发出支离破碎的轰鸣。

修仙的。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铁钉，带着他爹那沙哑沉重的尾音，

狠狠楔进了他的天灵盖。

的声音——列车的运行声、旁边小孩终于爆发的哭声、其他乘客细微的交谈声——瞬间褪去，

变得极其遥远，模糊不清。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擂鼓一样，

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肋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爹，刘老忠，

一个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满身泥土腥气，会因为几块钱差价跟小贩争得面红耳赤，

最大的爱好是听着梆子戏抽旱烟的农村老汉。修仙的？

刘增辉的目光死死钉在父亲手里那枚玉佩上。它现在看起来又恢复了那副不起眼的老旧模样，

沉黯的白色，温润的包浆，像是从某个故去长辈的遗物盒里翻出来的东西。

可刚才那转瞬即逝的、幽邃纯粹的青光，那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苍凉气息，

还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那不是错觉。绝不可能是错觉。

“爹……你……”刘增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修……”那个词太荒谬，太脱离现实，卡在他的喉咙里，

怎么也吐不出来。刘老忠没有立刻回答。他浑浊的眼睛里，

那片刻前翻涌的愤怒和失望已经彻底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疲惫，

还有一种……刘增辉从未在他爹脸上看到过的，近乎悲凉的神色。老头儿小心翼翼地，

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将玉佩上的红绳理顺，然后，

做了一个让刘增辉瞳孔再次收缩的动作——他没有把玉佩塞回衣领，

而是将它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座位上。那枚古老的玉佩，

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现代化的、冰蓝色的人造革座椅上，

像一个不合时宜的、从时空裂缝里掉出来的异物。“到站再说。”刘老忠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也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虚脱，“下一站，下车。

”他没有再看儿子，而是转过头，望向窗外。窗外已是林立的高楼，

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繁华都市的景象飞速掠过。他的侧影在明暗交替的光线里，

显得异常嶙峋和孤独。刘增辉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切。争吵？蜜雪冰城？瑞幸咖啡？

这些几分钟前还占据他全部心神的事情，此刻变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尘埃。修仙的？祖上？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是老爹气疯了说的胡话？

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隐藏在平凡现实表皮下的真相，因为那诡异的青光，

猝不及防地在他面前撕开了一道裂缝？列车开始减速，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女声报站。

刘老忠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但很坚定。他看了一眼依旧僵坐着的儿子，没说话，

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增辉几乎是凭借本能，跟着站了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踩在地板上像是踩在棉花上。他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座位上那枚玉佩。刘老忠伸手，

将玉佩重新拿起，攥在手心，然后率先向车门走去。车门滑开，

一股混合着汽车尾气和城市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站台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刘老忠头也不回地朝着出站口的方向走，刘增辉像一抹游魂，机械地跟在他身后。刷卡，

出闸，上扶梯。阳光重新洒满全身，却驱不散刘增辉骨子里的寒意。他们出来的这个站口，

并非通往繁华的商业区，而是一条相对僻静的老街，两旁是些低矮的商铺，

行道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远处，

确实有一个明晃晃的、挂着雪王头像的蜜雪冰城招牌，但在它旁边几十米外，

也的确有一家看起来装修简约的瑞幸咖啡。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此刻以一种极其讽刺的方式并立在刘增辉眼前，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它们了。

刘老忠没有走向任何一家饮品店，而是在站口旁边一棵枝叶茂盛的梧桐树下停住了脚步。

树荫浓密，隔绝了大部分阳光和喧嚣。他转过身，面对着儿子。

他的脸色在树荫下显得有些晦暗，眼神却锐利得像刚磨过的柴刀，

直直刺入刘增辉混乱的心底。“没疯，也没糊弄你。”刘老忠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

却字字清晰，“咱刘家祖上，确是修仙之人。往上数个十几二十代，

出过能呼风唤雨、御剑飞行的人物。”刘增辉嘴唇翕动，想反驳，想质疑，

想问他爹是不是昨晚的梆子戏听多了产生了幻觉，可那玉佩的青光，

他爹此刻异常清醒和沉重的眼神，都让他把所有质疑的话咽了回去。他只能听着，

像个第一次听故事的懵懂孩童。“后来……天地变了，灵气没了，

或者稀薄得几乎感觉不到了。”刘老忠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悠远的叹息，

像是在复述某个代代相传的、早已被时光磨损的故事，“修不下去了。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你太爷爷那辈，就只剩下些强身健体、辨识草药皮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