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在九点半准时响起，像一把温柔的钥匙，打开了被习题困住的青春。
苏屿汀收拾好书包，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林晓拽住胳膊：“屿汀，我今晚要跟篮球队的女生一起去买文具，你自己先回去呀，路上小心！”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林晓就己经跑远了，马尾辫在夜色里甩成一道轻快的弧线。
苏屿汀无奈地笑了笑，背上帆布包往校门口走——往常都是林晓陪她一起，今天突然要独自走夜路，她下意识握紧了书包带。
校门口的路灯刚亮起，橘黄色的光晕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碎成一片斑驳。
苏屿汀刚走出校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许昭阳。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泛白的白衬衫，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步伐不急不缓，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落在她的脚边。
“一起走？”
许昭阳走到她身边，声音比白日里更显低沉，带着点晚风的凉意。
苏屿汀愣了愣，下意识点头：“你……不顺路吧？”
她记得许昭阳家住在城东，而她的方向是城南，明明是相反的方向。
“顺路，”许昭阳的嘴角弯了弯，目光落在远处的江面，“我今晚想绕江滩走一圈，吹吹风。”
苏屿汀没再追问，两人并肩走进夜色里。
晚风卷着江滩的湿润气息吹来，把她的马尾辫吹得晃了晃，发梢偶尔蹭过许昭阳的胳膊，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让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江滩的夜景比白日更显温柔。
汀兰丛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绿，叶片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风一吹，香气便漫了过来，混着江水的腥甜，格外清冽。
远处的江面波光粼粼，偶尔有渔船驶过，灯光在水面上拖出长长的光带，像撒了一把碎星。
“你上次数学周测进步很大，”许昭阳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写得很规范。”
苏屿汀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多亏了你写的提示。”
“是你自己悟性高，”许昭阳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的眼底，泛着柔和的光，“你只是太容易紧张，其实很多题你都会做。”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苏屿汀心里暖暖的。
自从上了高三，她总被“考不上重点”的焦虑裹挟着，连睡觉都在梦到做不完的试卷，可许昭阳的认可，却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你好像从来都不慌，”苏屿汀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羡慕，“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数学几乎满分。”
许昭阳笑了笑，指尖挠了挠后脑勺：“也慌，只是慌没用，不如多写两道题。”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你想考哪个大学？”
“南方的一所师范大学，”苏屿汀的声音里带着点向往，“听说那里的校园里有很多花，春天的时候特别好看。”
“挺好的，”许昭阳点点头，“你的语文和英语都好，师范大学很适合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考本省的理工大学，学计算机。”
苏屿汀心里微微一动——本省的理工大学，和她想去的南方师范，隔着两千多公里的距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不敢深想，只能转头看向江面，假装在看远处的渔船。
“其实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许昭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温柔，“按你现在的进度，考上目标大学没问题。”
他弯腰捡起一片落在路边的汀兰叶，递给她，“像这汀兰一样，慢慢长，总会开花的。”
苏屿汀接过叶片，指尖触到冰凉的叶面，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她攥着叶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
两人沿着江滩慢慢走，话题从高考目标聊到喜欢的书籍，从讨厌的数学公式聊到小时候的糗事。
许昭阳话不算多，却总能在她说话时认真倾听，偶尔插一两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苏屿汀发现，平日里清冷的“学神”，其实也有温柔细腻的一面——他记得她不爱吃香菜，记得她怕打雷，记得她喜欢在笔记本上画小太阳。
走到一个岔路口，再往前就是苏屿汀家的小区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对许昭阳说：“我到这儿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许昭阳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汀兰叶上，“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发个消息。”
苏屿汀“嗯”了一声，转身往小区里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许昭阳还站在原地，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白衬衫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他看到她回头，挥了挥手，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苏屿汀快步走进小区，首到楼道的灯光亮起，她才靠在门上，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手里的汀兰叶还带着晚风的凉意，而心里的温度，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她拿出手机，给许昭阳发了一条消息：“我到家啦，谢谢你。”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昭阳的回复：“早点休息，别熬夜刷题。”
后面跟着一个歪扭的小太阳表情，和便签上的一模一样。
苏屿汀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片汀兰叶夹进了笔记本里，放在了那些便签的旁边。
窗外的月光温柔，江滩的风还在吹，带着汀兰的香气，也带着少年的温柔，悄悄闯进了她的青春里，让这个高三的夜晚，变得格外漫长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