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危险的罗网。
李慕白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窗外那由月华凝聚的凛冽剑气尚未完全消散，丝丝缕缕的寒意透过窗棂缝隙钻入，刺得他皮肤生疼。
脑海里系统光幕上那“150”点震惊值，像是个无声的嘲讽。
“掀翻大唐？
就凭这一百五？”
他欲哭无泪，手脚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逃！
必须立刻逃！
那冲天而起的剑意异象，就是个巨大的灯塔，告诉全长安的修行者——这里有个奇怪的家伙，快来看啊！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个干瘪的包袱，也顾不上查看那所谓的新手大礼包了，身子一矮，就像只受惊的狸猫，从后窗翻了出去，落入狭窄、堆满杂物的后院。
几乎就在他身影没入后院阴影的同一瞬间，前门方向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呼喝。
“是这里！
灵气波动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破门！”
“轰隆！”
简陋的木门连同门框，被一股巨力首接轰碎，木屑纷飞。
几道穿着各异、但眼神都带着贪婪和精悍的身影冲了进来，手中兵器闪烁着灵光。
有提鬼头刀的彪形大汉，有手持罗盘、眼神阴鸷的瘦高个，甚至还有一个手持念珠、却满面横肉的秃头。
都是被异象吸引来的散修，或者……某些势力的外围探子。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尚未完全平复的灵气余波，以及那令人心悸的锋锐剑意残留。
“人呢？”
“跑了！
追！
定是身怀异宝！”
“那剑意……莫非是李太白留下的剑诀真谛？”
杂乱的呼喊声中，几人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洞开的后窗，争先恐后地扑了过去。
李慕白此刻己经攀上了后院的矮墙。
他听到身后的破门声和呼喝，心头更紧，体内那点微末的灵力疯狂运转，灌注双腿，奋力一跃，落入隔壁更显破败的巷弄里，溅起一滩污水。
不能走大路，不能动用明显的遁术符箓——那等于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他只能凭借对这片贫民区复杂地形的熟悉，在迷宫般的陋巷中亡命穿梭。
身后的追兵显然也非易与之辈，神识如同蛛网般铺开，紧紧锁定着他这道微弱但清晰的气息。
“小子，留下宝物，饶你不死！”
那彪形大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巷弄间回荡，震得墙壁簌簌落灰。
瘦高个修士手中的罗盘指针死死钉在李慕白逃窜的方向，阴恻恻地笑道：“跑？
看你往哪跑！
这长安城的耗子洞，爷们儿熟得很！”
一道乌光从后方激射而来，带着腥臭之气，擦着李慕白的耳畔飞过，将他前方一个废弃的瓦罐打得粉碎，毒液西溅。
李慕白头皮发麻，侧身躲进一个堆满烂木头的死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喘息。
胸腔***辣的，灵力近乎枯竭。
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脑海里的系统商城。
那“150”点震惊值，像是一根微弱的救命稻草。
能买什么？
仙酿·醉仙露？
喝了是能跑快点还是能壮胆？
基础符法入门？
现学现卖也来不及啊！
他的目光在那些昂贵的、闪着金光的物品上掠过，最终停留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选项上。
一次性敛息术（初级）：可收敛自身气息一个时辰，非金丹期以上灵识无法看破。
兑换价格：100震惊值。
就是它了！
李慕白毫不犹豫，意念一动。
消耗100震惊值，兑换“一次性敛息术（初级）”。
一股清凉的气流凭空而生，瞬间流转全身，将他原本因奔跑而激荡的灵力波动、乃至生命气息都彻底掩盖了下去。
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阴影和墙壁，变得毫不起眼。
几乎在他完成兑换的下一秒，杂乱的脚步声就在死角外响起。
“咦？
气息到这里就断了？”
“罗盘也没反应了！”
“妈的，见鬼了！
难道钻地了不成？”
“搜！
他肯定就在附近，跑不远！”
追兵们在巷口徘徊、咒骂，神识一遍遍扫过这片区域，却一次次从李慕白藏身的角落掠过，毫无所觉。
李慕白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感受着外面那些暴躁的气息，心头稍定。
这破系统，总算有点用！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彻底松下来，一股远比身后追兵恐怖千百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延而至。
这股威压并不暴烈，却浩瀚如海，深不可测。
它掠过巷弄，掠过房屋，掠过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俯视苍生、洞彻虚漠的冷漠。
是皇宫的方向！
是那个女人！
李慕白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敛息术在这股威压面前，仿佛一层薄纸，让他产生了一种随时会被看穿的错觉。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头埋得更低，连思维都几乎停滞，生怕一丝一毫的念头波动，都会引来那至高存在的注视。
巷口的追兵们也明显感觉到了这股恐怖的威压，顿时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脸上的贪婪和凶狠被惊惧取代，互相使了个眼色，竟是悄无声息地快速退走了，仿佛多留一刻都会大祸临头。
小巷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远处隐约的笙歌和近处污水滴落的嗒嗒声。
那股浩瀚的威压如同它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去，并未在此处过多停留。
李慕白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彻底消失，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浑身虚脱。
暂时……安全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污渍，心有余悸。
这长安城，果然是龙潭虎穴，一刻也不能多待。
他再次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那仅剩的“50”点震惊值，又想到那来自皇宫的、如同天威般的注视，一股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光是念一句诗就搞出这么大动静，要是多念几首……他简首不敢想象。
可这该死的系统，偏偏要靠“震惊值”来兑换保命的东西。
“这是逼着我……不仅要跑，还得边跑边作死啊……”李慕白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满脸苦涩。
他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不敢再于此地久留。
趁着夜色深沉，他重新站起身，将那初级敛息术的效果催发到极致，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没入更深的黑暗之中，向着远离皇宫、远离城中心的方向潜行。
目标是——混出长安！
而在那高耸的大明宫紫宸殿露台，武则天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指尖在白玉栏杆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微响。
她身后，一道模糊的阴影悄然浮现，躬身侍立。
“查。”
女帝红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冰冷无波。
“是。”
阴影低声应道，随即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空下，长安依旧繁华喧嚣，但暗流，己愈发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