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裁了。
HR让我收拾东西，我脑子一片空白。
35岁，产品经理，裁员名单第一个。
回到家，周建国在客厅看手机。
“被裁了。”我说。
他头都没抬：“哦。”
“房贷怎么办？”
“先用你存款。”
我愣住。
十年了，每个月8000块房贷，我一个人扛。他说创业不容易，让我理解。
我走进卧室。
他的手机在床上，屏幕亮了，是银行推送。
我看到一行字：
“您尾号8888的账户余额80,000,000.00元。”
8000万。
我拿起手机，走到客厅。
“这是什么？”
周建国抬起头，看到我手里的手机，脸色变了。
“你翻我手机？”
“推送自己跳出来的。”我把屏幕对准他，“8000万，什么时候的事？”
他站起来，要拿手机。
我往后退了一步。
“我被裁了。”我看着他，“你第一反应是让我用存款还房贷。”
“那不是正常的吗？”
“8000万，正常吗？”
周建国沉默了几秒：“那是公司账户。”
“公司账户？”
“嗯，走账用的。”他伸手，“手机给我。”
我没动。
十年了，他从来没让我碰过他的手机。密码我不知道，银行卡我不知道，他说是为了专心创业，家里的事我管就行。
“我存款20万。”我说，“房贷一个月8000，能撑两年。”
“那不就行了。”
“你公司账户8000万，我还要用存款？”
“公司的钱不能动！”他声音提高了，“你懂什么叫现金流吗？”
我看着他。
结婚十年，他从来没这么凶过。
“行。”我把手机扔给他，“我不懂。”
转身回卧室，关上门。
靠在门上，我手在抖。
8000万。
哪怕是公司账户，也不对。
他说创业艰难，这几年一直让我拿钱补贴家用。我月薪1.5万，交完房贷，给他5000当生活费，剩下的存起来应急。
如果公司有8000万现金流，会艰难到这个地步？
我打开手机，登录我们的家庭共享云相册。
是的，我们有云相册。
但周建国从来不往里面传照片。
我滑动相册，都是我拍的：小宝的成长照、家里的日常、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最近一张合影，是三个月前小宝生日。
周建国笑得很开心。
我放大照片，看他的手表。
百达翡丽，上次看到类似的，标价80多万。
我又翻出半年前的照片。
他戴的是卡西欧。
半年时间，手表从两千块变成80万。
我截图，保存。
门外传来声音，周建国在打电话。
“对，她看到了……我说是公司账户……应该能瞒过去……行，这几天我不去了。”
我贴在门上，呼吸放轻。
“不去了”?
去哪里？
手机响了，是闺蜜晓雯。
“雨雨，听说你被裁了？”
“嗯。”
“别担心，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找到新工作。”
“嗯。”
“你老公怎么说？”
我顿了顿：“他让我用存款还房贷。”
“啊？”晓雯声音提高，“他公司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我老公和你老公一个圈子，或许知道点什么。”
“不用。”我说，“我自己会查。”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
企查查，输入周建国的名字。
跳出来的信息让我愣住。
他名下有三家公司。
一家是我知道的那家科技公司，注册资本500万。
另外两家，一家是投资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
还有一家是文化传媒公司，注册资本300万。
我点开投资公司的股权结构。
周建国持股60%，另一个自然人持股40%。
那个人叫刘婷。
女的。
我把名字记下来，继续查。
三家公司的法人都是周建国。
投资公司去年营收3000万。
科技公司去年营收5000万。
文化传媒公司去年营收1000万。
加起来，9000万。
净利润我查不到，但按照常规，至少也有几千万。
而他让我，用20万存款，还房贷。
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
天花板上有一道裂缝，是三年前地震留下的。
当时我问周建国要不要修，他说没钱，就这样吧。
没钱。
8000万现金，9000万年营收，没钱。
手机又响了，是小宝班主任。
“陈女士，小宝这学期学费还没交，麻烦您这周处理一下。”
“好的，多少钱？”
"8000。"
我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
余额：203,547元。
转账8000，给小宝交学费。
余额：195,547元。
门开了，周建国站在门口。
“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去哪？”
“公司。”
“现在晚上九点。”
“有点急事。”他拿起车钥匙，“你早点睡。”
门砰地关上。
我走到窗边，看他开车离开。
黑色奔驰S级，车牌尾号888。
去年他说公司效益不好，换了辆车，让我不要担心，是租的。
现在看来，那是买的。
100多万的车。
我转身，走进书房。
周建国的书房，我平时不进来。
他说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不想被打扰。
我打开抽屉，一个个翻。
文件、合同、各种资料。
最下面一个抽屉，锁着。
我想起小宝的生日，1117。
试着输入密码，锁开了。
抽屉里，是一个牛皮纸袋。
我打开，里面是银行流水。
周建国名下的四张银行卡，每张卡的余额都在一千万以上。
加起来，5000多万。
还有三套房产证。
一套在江边，200平，市值1500万左右。
一套在郊区，别墅，市值2000万左右。
一套在市中心，150平，市值1200万左右。
全是周建国的名字。
没有我。
我拿出手机，一张张拍照。
房产证、银行流水、公司文件，全部拍下来。
拍完，我把东西放回去，锁上抽屉。
走出书房，我坐在沙发上。
客厅很安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十年。
结婚十年，我为这个家省吃俭用。
他藏了3套房，5000多万存款，三家公司。
而我，为8000块房贷焦虑。
手机响了，是周建国。
“我今晚不回来了，公司有点事。”
“几点回？”
“明天吧，你先睡。”
挂了电话，我打开他的微信位置共享。
是的，我们有位置共享。
但周建国从来不开。
今天，他也没开。
我打开高德地图，输入他公司地址。
距离这里35公里。
然后我打开滴滴，叫了辆车。
“去哪？”司机问。
我报了一个地址。
不是他公司。
是江边那套房子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