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区创业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集体失灵时，陈默的电瓶车正卡在美团骑手大军中。
暴雨在黄色头盔上砸出密集的鼓点，站点微信群突然炸出99+消息——"系统崩溃！
所有订单延迟免责！
"他握紧车把的手渗出冷汗，保温箱里两份港式叉烧饭正渗出油脂，浸透垫在底部的《PMP考试宝典》复印件。
"207号！
***还杵着当路标呢？
"王站长骑着改装电摩从车流缝隙钻出，雨衣下露出纹着关公像的胳膊，"体育馆南门那单，客户投诉三次了！
"陈默瞥见手机上的重复订单号，鲜虾云吞面的备注栏新增一行小字："配送员陈默，否则拒收。
"当他冲进体育馆地下车库时，苏晴正倚着白色特斯拉讲电话，香奈儿外套袖口蹭满粉笔灰："我说过物流数据造假不是我签的字..."转身看见陈默的瞬间，她慌乱地将文件塞进后备箱。
陈默注意到她高跟鞋跟卡在下水道格栅里，八年前在仙湖植物园，她也是这样崴了脚却硬要背他下山。
"您的外卖。
"他把云吞面放在引擎盖上，塑料碗沿凝结的水珠滚过车漆上未干的"还我血汗钱"喷漆字样。
苏晴突然抓住他手腕，虎口那道疤贴着她冰凉的脉搏："上周五晚上，你是不是在翻身路城中村..."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打断对话。
五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从金杯车里跳出，为首者晃着手机录像："苏总监，拖欠三百个供应商货款还有空点外卖？
"陈默的保温箱被撞翻在地，叉烧饭和***传单混作一团。
宝安区跨境电商大厦27层，苏晴将陈默推进消防通道。
透过门缝能看到她办公室满地狼藉，液晶屏定格在财务报表异常界面，盆栽土壤里半埋着撕碎的合照——是她和保时捷男人在深交所敲钟的照片。
"这个月第七次收到你的订单。
"苏晴点亮手机，饿了么后台显示所有云吞面订单来自虚拟号码，"物流部说系统被植入幽灵账户..."她的Gucci挎包突然震动，陈默看见闪烁的跟踪器红灯，型号和上周在城中村垃圾桶捡到的一模一样。
暴雨拍打着逃生通道的百叶窗，陈默后知后觉发现西装袖口的金线绣着"晴天跨境"。
苏晴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蜿蜒着未愈的抓痕："他们在我车上装过GPS，在口红里藏窃听器..."她的哽咽混着楼外雷声，"陈默，只有你能证明那些物流数据..."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订单。
客户让把外卖放在西乡码头19号集装箱，保温箱里却不是食物——是缠满胶带的硬盘，贴着"物流部原始数据"标签。
当时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现在那硬盘正在他床底与蟑螂卵鞘为伍。
"你还在用生日当密码？
"苏晴突然夺过他手机，饿了吗接单系统弹出提示："207号骑手，您己连续接单18小时..."她的美甲在屏幕上划出裂痕，"当年你说要考注册会计师，现在连配送范围都逃不出宝安中心..."陈默在翻身路城中村迷了路。
导航显示距客户定位50米，但眼前只有连绵的"拆"字涂鸦墙。
接应人发来指令："把硬盘塞进第三棵榕树树洞。
"他蹲下身时，树根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是融化的草莓味避孕套，苏晴大学时总爱买这个牌子。
树洞里的诺基亚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苏晴的银行流水截图：最近三个月密集向海外账户转账，备注栏全写着"医疗费"。
陈默想起苏晴父亲肝癌晚期的朋友圈求助，当时他转了半个月工资却被退回。
"数据给我，给你看更有趣的东西。
"阴影里走出穿美团制服的男人，胸牌却是饿了么的蓝色，"比如你母亲在龙华医院的透析记录..."陈默的拳头撞上对方口罩时，才发现保温箱保温层夹缝里嵌着微型摄像头，红灯闪烁如苏晴办公室的警报器。
暴雨冲刷着城中村违章建筑，陈默在追逐中撞翻麻辣烫摊位。
滚烫的汤底浇在跟踪者手上，露出电子表内侧的警徽纹身。
男人挣扎着扯下他头盔行车记录仪："你以为她在乎数据？
她早和保时捷那小子..."陈默在宝体地铁站厕所里冲洗伤口时，发现苏晴的铂金项链不知何时缠在车钥匙上。
饿了么APP突然弹出新订单：鲜虾云吞面，备注"配送至宝安人民医院住院部7楼"。
接单瞬间，手机自动播放一段录音："陈先生，您2023年PMP考试成绩作废的通知..."机械女声被苏晴的尖叫打断，"你们别碰他妈妈！
数据我明天就..."录音终止在玻璃碎裂声里。
陈默抬头看镜中的自己，裂成三块的镜面映出三个外卖箱——分别印着美团黄、饿了么蓝和达达快送的橙色。
